一進門宋媽媽便迎了過來，四下張望過後又問：“你怎麼一個人回來的？小雪呢？”
“管她做什麼？”
那個不聽話的小刺蝟也不知道是不是會下蠱，怎麼她還沒住多長時間，家裏人都被她‘收服’了呢？
宋媽媽臉一沉，不高興起來：“怎麼能不管呢？她可是你老婆！”
他們去巴黎後，宋媽媽每天一個電話表示關心，可當她知道慕千雪幾乎都在醫院裏度過的時候，心裏對自己兒子也是慪得不得了。她這個不爭氣的兒子啊！怎麼一點也不讓她省心呢？度個蜜月居然度到醫院裏去了，真是，讓她說他什麼的好？
“她不回來不是正好？”
不遠處，坐在餐桌主位上的老爺子也聽到了他的話，瞬間咋毛：“臭小子，你說什麼呢？把你媳婦氣跑了你還挺得意啊！”
“是挺得意的，自由。”
聞聲，宋老爺子破天荒地沒有生氣，只譏諷地哼哼道：“哼！連自己老婆都管不了，出息了啊！”
“爸，天揚這纔回來，您就別罵他了。”宋媽媽護短，一見老爺子要罵人，趕緊勸架。
“哼!”
宋建仁看了一眼自己那桀驁不馴的兒子，輕聲對父親道：“讓他先喫飯，吃了再讓他去把人接回來就行了。”
“不接。”
宋天楊心裏窩着火，口氣也變得極差。
操！又不是他沒有去接過，人家不稀罕回來能賴他麼？
“老三，怎麼跟你爸說話的？”
不看老媽擔憂的雙眼，宋天楊雙腿分開，帥氣地站在餐桌前，一雙桃花美目此刻銳光灼灼：“爸，說到這個不聽話的老婆，我也想趁大家都在問一句，爲什麼是她偏偏是我老婆？不是他、他、他的？”宋天楊憋着一口氣，指尖毫不猶豫地指向餐桌上的大少二少和三少。
二少舉手投降：“天楊，你不喜歡三弟妹也不用拉我們哥幾個給你墊背吧？他們兩個單身還好說，我可是有婦之夫。”
鄙視地瞪了二少一眼，三少冰刀子般的眸光又剜向宋建仁：“爸，爲什麼？”
“你最合適？”
適合？什麼叫適合？
宋天楊不服氣地朝那兒一坐，眸光鋒利如刀：“六年前大哥二哥還有老四都是單身，您不選最大的大哥，也不選當時正急切需要結婚擺脫某些糾纏的二哥，更不選和慕千雪年紀最相近的老四，偏偏選了我，這叫最合適？”
“怎麼？搞不定自己媳婦兒就想回來跟你爸叫板啊？就這麼點出息？”
操！怎麼什麼事兒都能扯到出息不出息上？
氣得太狠，宋天楊雙眼都紅了：“我只想知道爲什麼。”
最初，他讓霍喬婷查這件事是因爲想找到突破口和慕千雪離婚。可後來他和父親有了一年的口頭約定，六年前的事也就可查可不查了，畢竟，無論當初是因爲什麼原因，他畢竟和慕千雪已以領了證。
只要一年後能順利離婚，爲什麼結婚也就不重要了。
可是，就在他已經忘記有這檔子事了的時候，霍喬婷又將六前事的事情撕開了一道口子，讓他窺見了當年不同尋常的氣息。他現在倒是真的對六年前的事起了疑心了，非知道不可。
聞聲，宋建仁夾菜的手終於停在了半空中，眼光咻地一下飛向宋天楊：“你不是已經讓婷婷查了麼？你八歲的時候，小雪剛出生，你抱着人家不撒手，還狠狠在人家臉上啃了十幾口，說她沾了你的口水以後就是你媳婦兒，誰也搶不走。”
“…………”
轟，轟轟轟！
對宋天楊而言，這番話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天打五雷轟！霍喬婷是說過他八歲抱過慕千雪，也說過他要慕千雪當媳婦兒的話，可這啃了十幾口還沾口水算怎麼回事兒？
操！這是他能做出來的事兒麼？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須臾，餐桌上的衆人也回過神來。
大少夾了一塊魚到宋天楊碗裏，眼裏寫滿了驚歎：“八歲啊！”
二少叉了一調羹肉沫到宋天楊碗裏，怒讚道：“十幾口啊！”
四少最直接，將整隻雞都推到了宋天楊的面前：“誰也搶不走啊！”
宋天場黑麪，頭也不回地轉身上了樓。
一個個落井下石毫不手軟，都特麼是【禽】獸！【禽】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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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房間，宋天楊走到陽臺，點了支菸看着漸漸暗沉的夜。
菸絲燎繞間，他腦中又閃過父親形容的畫面，八歲的自己，剛出生不久的慕千雪。八歲已經不小了，可他一點都不記得，努力回想，始終還是什麼也不記得。一個他一點印象都沒有的小不點，是怎麼樣闖進他的生命裏的？而且，居然從一出生就紮根在他的世界，唯獨他們彼此不記得彼此。
他很俗氣地想到了兩個字：緣份！
“三哥，睡了嗎？”
身後傳來四少宋天霖略顯清冷的聲音，四少是他們宋家四兄弟中性格最孤僻的一位，對於女人們來說，三少是熱情如火，四少就是寒冷如冰。從他們宋家兄弟記事以後，從來就沒見四少和女人有過任何的交集，四少是宋家兄弟中大家公認爲最英俊的一個，卻也是大家心目中都認定了這輩子都討不着老婆的一位。
宋天楊沒有回頭，只揚聲說了一個字：“沒。”
“怎麼？一個人睡不着？”
又聽到大哥帶笑的聲音，宋天楊這纔回頭看了一眼，結果發現自己的三個兄弟都過來了。
帥氣一笑，宋天楊地扔掉手裏的煙，調侃道：“大哥，你都一個人睡了三十多年了，也沒見你睡不着啊！”
“我和你不一樣。”
聞聲，三少略含興味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哥，外面人都傳說自己大哥不喜歡女人只喜歡男人啊！大哥現在說不一樣，難道是真的？
他動動眼珠子，大少就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直言道：“我不喜歡男人，只是覺得有這個傳聞可以省下不少事兒，所以纔沒澄清。”
“還是大哥英明，怪不得你可以逃掉那個麻煩精。”仔細想想，大哥當年傳出那個喜歡男人的流言的時候，好像就是家裏逼他和慕千雪訂婚的時候。
麻煩精？三弟妹？大少勾起脣微微一笑卻沒有說話。
一直沒吭聲的二少這時擠了過來，幸災樂禍道：“老爺子和爸媽以及姑奶奶都強烈地要求你現在去把三弟妹接回來，宋老三，你打算怎麼辦？”
“不去。”
二少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恐怕由不得你，老爺子說你要不接人回來，以後這家裏不管你的飯。”
一聽這話，宋三少炸毛：“操！我纔是老爺子的親孫子好不？怎麼對個外人比對我還要好？”
四少安靜地找了個舒服的地方坐下，手裏拿着把手術刀，在修長的指間繁複地翻來轉去，頭也不擡：“三哥，孫媳婦貌似也不算是外人。”
“老四，我們打一架吧！”
四少轉了轉自己手裏的手術刀，面無表情地問：“真要跟我打？”
宋天楊看了眼那白生生的手術刀，想到四少能用那把刀‘庖丁解牛’，又不甘心地扭頭去看二少：“二哥，咱們打一架吧！”
“不打。”
自討苦喫的事兒二少纔不做，三少那是特種兵出身，一個人就能輕輕鬆鬆撂倒他們三個，和他打一架，他又不是喫多了。
鼻孔裏哼了一聲，四少鄙夷地看了二少一眼，扭頭又去問大少，不過，這一次他要求的卻不是打一架了：“大哥，我拜託你的事你到底幫我查了沒有？”
“你不是讓婷婷在查？”
一提到霍喬婷，宋天楊擺了擺手：“你剛纔也聽到了，讓婷婷查就等於是當着爸的面在查，什麼有用的消息也是聽不到的。”
“你就不怕我跟爸賣了你？”
“你是大哥，你要賣我也只有認了。”
大少微微一笑，忽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爸不是都說了理由了，你還要查下去？”
“那種理由算理由麼？”
他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八歲時做過那種事的，就算是真做了，以他爸那老狐狸的性子，也不能因爲這麼一點小原因就讓自己必須娶慕千雪，他總覺得這裏頭還有事兒，只是被瞞下了罷了。
“就算讓你查到算是理由的理由又怎樣呢？真要和三弟妹離婚？”
“是啊！離！”
宋天楊嘴上認得乾脆，可那個離字一出口，不知爲何，心頭竟百般不是滋味。彷彿有隻看不見的小手，在不停的揉搓抓撓，越來越疼。
“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