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實在是傷心糊塗了,居然忘記自己的父親到底是個什麼人了。
趙小堂目光沉沉,收起了自己的哭腔,眼睛無神的看着走廊上的椅子。
“你最好給我在一個小時內趕過來,不然我也不知道我會在安琦旻面前說些什麼。”
說罷,她便在對方氣急敗壞的想責罵她之前掛斷了電話。
剛掛斷電話,手術室的門被打開。
趙小堂猛地站起,跌跌撞撞的走向前去,目光帶着希翼看向走出的醫生和護士。
“醫生,我媽怎麼樣了……”
“……請節哀,我們盡力了。“醫生見慣了生死,此時也不忍心看到趙小堂眼中的光漸漸暗淡下去,”你進去看一眼吧。”
趙小堂腦子嗡的一下,沒有意識的往裏走去,胡蓉兒靜靜的躺在手術檯上,她記憶中母親豔麗的容貌早已消逝,面龐灰濛濛的,只有死氣。
趙小堂在手術室裏哭的幾近昏厥,可哭完後,卻依舊強撐着身子辦理着手續,麻木的接過死亡通知書,將屍體送到殯儀館火化。
趙家俊直到晚上才姍姍來遲,一身的休閒裝,顯得精神奕奕。
趙小堂抱着骨灰盒坐在醫院的走廊裏,看着趙家俊慢悠悠的走來,他瞥了一眼她手裏的骨灰盒,面上沒有一點波動,彷佛毫不在意。
“通知安家了嗎?怎麼琦旻不在這陪你?”
“帶我回家。”
“什麼?“趙家俊沒有反應過來。
“我要回我的家。“手輕輕的磨挲着紅木的骨灰盒,趙小堂聲音沉沉。
趙家俊的臉頓時陰了下來。
“你要把這骨灰帶回趙家?”
“趙家?什麼時候有趙家?那是我媽的房子,我媽留給我的。”趙小堂嗤笑了一聲,趙家俊不過是攀上胡氏的鳳凰男,貪了胡蓉兒的財產以及辛辛苦苦打下來的公司,如今居然以趙家自稱。
趙家俊怒火中燒,揚起手給了趙小堂一巴掌,他最聽不得這樣的話,更何況是出自向來逆來順受的趙小堂口中。
“我看你是要反了,誰給你的膽子說這些話。”
耳朵嗡嗡作響,趙小堂強忍住腦中的眩暈,她咬了咬脣讓自己清醒一點,死死的盯着趙家俊。
“這一巴掌,算是我還了你的生育之恩,以後,我不會把你當作父親來看待。”
趙家俊本沒有把趙小堂這話放在心上,但她的眼神卻讓他渾身冰冷,胡蓉兒……這眼神和胡蓉兒如出一轍,他後背有些發涼。一時之間他竟不敢開口說話。
手機鈴聲一陣一陣的響起,是鄒晨律師,趙小堂沒有接。
她累了,她只想好好的跟母親相處幾天。
等這一切都結束,她再一一算賬。
葬禮當天,天氣灰沉沉的,趙小堂給她母親選了一塊好墓地,葬禮之上來了不少人,甚至連胡家都派人過來了,但唯獨沒有看見幾位安家人的身影,就連本該陪在她身邊的安琦旻也缺席了。
她看着不遠處趙家俊跟來賓熱絡的聊着,一身西裝,胸則隨意的別了一朵白花。
而離他不遠處的人羣中,一女子米色的修身套裝,塗着紅脣,胸前甚至連花都沒有帶,濃妝豔抹的面龐上是輕佻的笑容。
“請節哀。”來人是胡家的管家,頭髮已經花白,胡蓉兒是他看着長大的,此時他的眉間是難掩的悲痛。“胡爺子……聽到這消息病倒了,勒令胡家上下不準參加葬禮。”
“我明白。”胡蓉兒當年做的太絕,爲了和趙家俊在一起決心和胡家斷絕關係,傷了老爺子的心,落得現在這個下場,也是她自找的。
趙小堂平靜的看着這一切,她擡眼看了看天空,雨遲遲未下。
下葬的前一刻,趙小堂忽然開口阻止。
“等一下。”
在人的目光中趙小堂不知道從哪拿出一隻棒球棍,她一身孝服拿着棒球棍,竟是詭異的滑稽。
趙小堂並不在意,麻木的看了一眼墓碑,慢慢的穿過人羣,誰都不知道她這是來的哪出。
她慢悠悠的步伐停在趙家俊面前。
“爸。”趙小堂溫柔的叫道,是難得的乖巧。
趙家俊下意識的答應,話音剛落,只見棒球棍便重重的砸在他的腿上。
趙家俊“嗷”的·一聲捂着腿倒在地上,葬禮上的賓客皆目瞪口呆,一片死寂,只留趙家俊一聲聲的慘叫。
“你們都是死的嗎?把她給我綁起來!”
“誰敢動我!”趙小堂棒球抵着趙家俊的下巴,蹲下身子,聲音輕柔卻帶着陰狠。“我可是安家的媳婦,你今日敢動我傷了安家的臉面,我可不知安琦旻會做出什麼事來。”
“這一棍,是替我媽打的,還沒離婚就把女人帶回家,若不是你惹她生氣,她也不會半夜出門出車禍,落得如今這般後果。”
說罷,趙小堂站起身來,揚起棒球棍重重的砸在趙家俊的另外一隻腿上。
“這一棍是替我打的,爲了錢財,你毀了我的人生。”逼她與安家聯姻,只要能謀取利益,趙家俊纔不管她在安家過的是什麼日子。
這兇殘的舉動一時之間讓衆人不知道如何反應,趙家俊被打的都失聲了,攤在地上痛苦的翻滾着,竟沒有一人敢上前去扶他。
誰知道趙小堂還沒完,她喘着氣,陰鬱的眼眸環顧四周,拖着棒球棍往人羣中走去,衆人紛紛避之。
趙小堂走到她剛剛觀察良久的女人面前,一把扯住她的頭髮,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這便是趙家俊的姘頭。
“你好大的膽子,在我媽的葬禮上把情婦帶來,你安的什麼心?”
“你胡說什麼!”趙家俊見狀,嘴硬不肯承認,一邊給那女人使眼色,今日趙小堂的舉動,只會給她自己落下壞名聲,他還可以藉機讓安家好好補償一番,但若是他被人落了話柄,情況就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