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七門調 >291、禍患無窮
    這已經是把我們逼到了絕路上,今天夜暝閣出手,就是要將我們所有人各個擊破,一手掌控住全局,而此刻,他們離成功已經不遠了。

    我從地上爬起來,看了看手中的戰令,以及手腕上的鐲子,凝起所有的內力,同時衝着二者灌注上去。

    鐲子瞬間裂開,消失在我的手腕之上,緊接着,大片的紅色絲狀觸角衝着鐵索而去,絲絲纏繞上去。

    而另一邊,戰令不斷的吸收着周遭的黑氣,一股一股的寒氣直往我身體裏面灌注進去,迅速的被我轉化爲內力。

    但可怕的是,那些黑色藤蔓越纏越厚,擠壓着整個空間越來越小,小到連空氣都被壓縮,讓人透不過氣來。

    鐵索被我鐲子上爆發出來的絲狀物纏着,柳伏城得意脫身,整個蛟身像是發了瘋似的,朝着四周的黑色藤蔓掃過去,大量的蛇液噴向藤蔓,企圖腐蝕掉它們,爲我們自己打出一條活路。

    只是我們早已經遍體鱗傷,長時間高難度的打鬥,消耗了我們太多的內力,變得越來越力不從心。

    夜梟瘋狂的笑着:“當初我處心積慮混進了江城龍族,企圖吞噬掉那走蛟身體裏面藏着的怨龍之氣,可是柳鎮海那個殺千刀的。終究是指望不上,讓我白白錯過了好時機,不得已犧牲了花翎。

    誰又能想到,就在今天,在這一刻,我又將捕獲到一頭融合了戰魂的黑蛟,柳伏城,只要我拿下你,將你拆骨入腹,飛昇對於我來說,便不是什麼遙不可及的夢了!

    老天爺果然待我不薄!”

    “鳳無心你給我去死!”柳伏城暴起,滿是血漬的蛟尾衝着夜梟纏繞過去,試圖勒住夜梟,將他勒死。

    卻沒想到,蛟尾剛動,四面八方的黑色藤蔓如一根根繮繩一般,從各個方位伸出,纏繞上蛟身的各個部位,一下子將龐大的蛟身支了起來。

    黑蛟大喝一聲,身體在半空中強行扭曲一百八十度,糾纏着黑色藤蔓憑空一個翻滾,渾身的鱗甲一下子豎起。割開黑色藤蔓,生生將蛟身從那些黑色藤蔓之中解脫下來。

    夜梟凜笑:“有骨氣,但柳伏城,今天我就要讓你好好看看,到底是你的骨頭硬,還是我的藤蔓厲害,箇中滋味,好好品嚐吧!”

    說罷,夜梟雙手在半空中結印,整個空間裏的黑色藤蔓的觸角一下子都豎了起來,彷彿一個個整裝待發的士兵一般,等待着號令。

    我眼睜睜的看着夜梟結印完成,劍指向蛟身,準備撲過去護住柳伏城的時候,已經晚了。

    當時鐵索跟着飛舞過來,一下子纏住了我的四肢,困住了一時疏忽的我,而另一邊,整個蛟身也被黑色藤蔓完完整整的纏住,動彈不得。

    就在我們以爲這一次,我們真的徹底完蛋了的時候,我的手鐲碎了。

    在半空中,像是瞬間受到了強大的擠壓一般,碎成了粉末,洋洋灑灑落下去。

    緊隨着,無數的血紅色絲狀物拔地而起,密密麻麻的反向繞住黑色藤蔓和鐵索,一層血紅覆蓋住一層漆黑,強烈的顏色撞擊,刺得人眼睛發脹。

    本來被黑色藤蔓完全掌控的院落裏,忽然就顯現出了一條河,那條河流之中,鋪滿了蓮葉。蓮花朵朵盛開在蓮葉之間,被鐵索困住的白溪,就坐在一大片蓮葉之上,她的身後,站着大巫師、白彥臨以及採蓮她們。

    白溪的臉色一片慘白,手中拈着一朵淡粉色的蓮花,只是那蓮花的花心之中,點綴着大片的血紅色的絲狀觸角,與覆蓋住鐵索和黑色藤蔓的一模一樣。

    白溪出現的那一刻,鐵索男愣住了,轉而沉聲道:“白溪。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我勸你立刻收手,即使止損。”

    白溪輕輕轉動手中的蓮花,湊到鼻端嗅了嗅,緩緩擡眼,看向鐵索男,不急不緩道:“閣老這是怕了?”

    “白溪,我沒跟你開玩笑。”鐵索男狠厲道,“這麼多年,夜暝閣養着你,從未想過要對你趕盡殺絕,你別自尋死路。”

    “哦。那我還得感謝你們的‘仁慈’?”白溪挑眉說着,她看起來從容不迫,但實質上,誰都能感受到她的虛弱。

    “白溪!”鐵索男最後壓低聲音警告白溪。

    白溪拈着蓮花的手忽然上揚,蓮花飛向半空中,蓮葉在大家的注視之下,直衝着鐵索男和夜梟而去。

    在白溪這兒的三個月,我是有見識過這蓮葉之間暗藏的玄機的,每一片蓮葉之間,都藏着一支薄如紙片、削鐵如泥的刀片樣暗器,誰遇上誰都會立刻被傷到。

    夜梟和鐵索男同時後退,但下一刻,白溪一伸手,將只剩下花蕊的蓮花又握了回去,另一隻手不停的旋轉花蕊,血紅色的絲狀物瞬間拉緊,我能看到滴滴黑色的液體從黑色藤蔓之間滲透出來,朝着地上落去。

    而鐵索發出如指甲劃玻璃一般的尖銳刺耳的聲音,鐵索男被徹底激怒,也不知道施了什麼法,纏在白溪兩隻腳踝上的鐵索一下子拉緊,白溪被突然一拽,反倒在蓮葉上,悶哼一聲。

    大巫師沒有去扶白溪,而是手中捏了一張符紙,唸唸有詞,符紙無火自燃,扔向半空中,緩緩落入水面,下一刻,無數的魚兒從水裏一躍而起,飛躍至半空中,魚嘴張開,無數的蓮花葉片從魚嘴裏面噴出來。

    那時候的場面,無法形容,我只是盯着下面的白溪,心裏面明白,這一次,她是拼盡全力在護我們。

    其實這樣的局面,早在她讓大巫師撤回來,不去求童心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了。

    那麼多年,她被困在這裏,之所以一直堅持着。就是爲了最後能再護一護白家,或許她曾經也希冀過什麼,但終究是做不到了。

    魚嘴裏吐出的蓮葉,刀光霍霍,刺進黑色藤蔓之中,在每一個傷口處,一朵一朵指甲蓋大小的蓮花悄然盛開,頓時,整個空間裏,瀰漫着一片濃烈的蓮花香味。

    盛開的蓮花之中,血紅色的絲狀花蕊穿透進藤蔓之中,一點一點的滲透進去,然後在從另一個傷口之中穿出來,層層疊疊的侵蝕着所有的黑色藤蔓。

    夜梟的臉上,根根筋脈暴起,一股一股的,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筋脈之中游走,他痛苦的伸手去抓,卻什麼都抓不到。

    “收手!”鐵索男最後吼道,“白溪,你給我住手!”

    “對不起,閣老。要讓你失望了。”白溪沉聲道,“菲菲,姨祖能幫你的,只有這些了,以後的路,你得自己走,能走多遠是多遠。”

    “可惜啊,我沒能看到你生的那一對小傢伙,也不知道他們有多可愛,不過,白家終究生生不息,血脈也越來越高貴了,我這個做姨祖的,也算是跟着沾了光。”

    “高貴?沾光?”鐵索男冷笑道,“白溪,做你的大頭夢去吧!”

    話音落下,鐵索男周身忽然爆發出一股強大的黑氣,我只聽到鐵索聲伴隨着高高激起的水花,嘩啦啦的直響,白溪的周圍頓時被大片的水霧瀰漫,看也看不清楚。

    大巫師絕望的聲音響起:“小溪!白溪!”

    而同一時刻,黑色藤蔓忽然全部爆裂開來,濃郁的蓮花香迅速的被騰起的臭氣掩蓋住,粘稠的黑色液體落下去,騰起一股股黑氣,消失不見。

    在這一片混亂之中,鐵索男和夜梟全都消失不見,而我落下去的那一刻,被柳伏城一手撈住,穩穩地落在了地上。

    柳伏城緊緊地抱着我,我們倆默默地蹲在那兒,親眼看着周遭的場景變了又變,最終恢復到田家鎮,那對老夫妻的宅院裏。

    宅院裏,斷臂殘骸,到處都是打鬥的痕跡,巨大的坑就在院落的中央,坑深不見底。

    院門外,有腳步聲匆匆而來,緊接着便是踹門的聲音,以及地坤的叫喊聲:“九爺,白姑娘,你們在裏面嗎?”

    我和柳伏城對視一眼,看着彼此身上到處的鮮血,以及皮肉外翻的傷口,恍如隔世。

    院門轟咚倒地,地坤狼狽不堪的站在門口,一雙不安的眼睛掃視開來,最終定格在我們的身上。

    “你們……還好吧?”地坤問道。

    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了,地坤平平常常的一句問,我卻忽然鼻頭酸澀,忍不住哭了出來。

    柳伏城一把將我摟進懷裏,緊緊地抱着我,安慰道:“沒事了,小白,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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