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七門調 >294、我們本就是棋子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驚雷冷不丁的在頭頂上響起,閃電劈開了陵墓頂端,直插進地面,滾燙的溫度瞬間壓制住了陵墓之中的寒氣,周圍一片燒焦的味道。

    就在那道閃電劈下來的那一刻,鐵索嗖嗖的往回抽,那隻右臂瞬間化爲一灘黑水,虎符被我緊緊地握在了手中。

    只是那道閃電劈下來的時候,我的雙腿被狠狠震到,因爲沒有想過要躲閃,被直接波及,腰部以下,如過電一般的麻木。毫無知覺。

    我顫抖着手,將虎符放入青銅羅盤之中,可卻挪動不了步子,定定的站在原地,絕望的看着一團黑氣朝着我移動過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閃電劈下去的地方,裂開一個巨大的洞口,一道亮光從裏面刺出來,伴隨着地動山搖。

    緊接着,滿身是血的黑蛟從洞口衝了出來,我張嘴失聲大喊:“柳伏城救我!”

    黑蛟一個迴環,血淋淋的蛟尾直直的掃向那團黑氣,黑氣被生生劈成兩截,嘭的一聲散去。

    黑蛟幻化成人形,柳伏城一把將我拽進懷裏,血腥味兜頭籠罩過來,我低着頭,只能看到柳伏城摟着我的那隻手上,血肉模糊。

    “小白,虎符拿到手了對不對?”柳伏城問我。

    我用力點頭:“就在我手中,柳伏城,降龍杵拔出來了嗎?”

    “沒有。”柳伏城帶着我。警惕的看着四周,說道,“我拔了,但沒有帶上來,霸天已經馱着降龍杵從下面落進玉帶河,迅速的朝着江城龍族去了。”

    “柳伏城,看到周圍的黑氣了嗎?”我說道,“鐵索男被白天啓滅了,白天啓被斷了一隻右臂,剛纔天雷劈下來的時候,他被劈中,十之八九也活不成了,我們現在的對手,就是周圍這些黑氣之中隱藏的東西。”

    “這些應該都是冥界的勢力,柳伏城,如今虎符在我們手中,你又融合了戰魂,咱們可以調動陰兵,殺出去。”

    既然降龍杵馬上就歸位了,那麼,就只剩下陰兵了,陰兵我們不會就此拱手讓人,只能先突圍出去再做打算。

    柳伏城卻說道:“不,小白,陰兵已經動了,如果我們一直不出手,陰兵陣會亂,但如果我們一出手,用虎符調動陰兵,性質就不一樣了。”

    我懂柳伏城的意思。

    陰兵是屬於冥界的,當年白天啓手握虎符,肆意調動陰兵才招惹殺身之禍,如果我們現在也這樣做的話。又與當年的白天啓有何區別?

    陰兵隊伍的力量自然不容小覷,誰都想得到,但野心與規則的平衡點一旦傾斜,我們就將走上一條不歸路。

    柳伏城不想隨意動陰兵,但我們也不能束手就擒,如今倒成了困局。

    “柳伏城、白菲菲,陰兵本是我冥界之物,如今虎符現世,陰兵陣動盪,是該物歸原主的時候了,我想二位也不想因你們而引起一場不必要的動亂。畢竟,陰兵國境,生靈塗炭。”

    冰冷毫不帶感情的聲音從那一片黑氣中傳來,壓迫力十足。

    柳伏城說道:“閣下應該就是夜暝閣的閣主,亦是冥界身居高位的掌權者吧?既然來了,陰兵隊伍歸屬權的事情,咱們可以聊。”

    “物歸原主,這四個字,我想二位應該比我理解的更加透徹。”那人說道,“當年白天啓就是因爲一己私慾,導致如今下場。我想二位都是聰明人,絕不會重蹈他的覆轍。”

    “但這支陰兵隊伍,的確是白天啓一手創造出來的,是當年跟隨白天啓在戰場上,一起廝殺犧牲的將領們魂歸而來,組織而成的陰兵隊伍。”柳伏城擲地有聲,“這些將領,姓白,生是白家人,死是白家魂,即便是入了你們冥界,也不一定就能爲閣下所用,不信,閣下大可試一試。”

    這句話着實驚到了我了,我不知道柳伏城是故意編造的,還是這本就是事實。

    黑暗中,那人沉默了一會兒。

    就是這一小會的沉默,讓我意識到,柳伏城說的話,大抵是真的。

    我以爲對方會稍作讓步,畢竟收回陰兵隊伍最重要,但我沒想到,我到底低估了這位閣主的野心。

    只聽他冷冷道:“你的話倒是提醒了我,若想養熟一隻忠心耿耿的烈犬,首先要做的,就是斷其後路,它原本的主人,怎麼能留呢?”

    柳伏城猛地攥緊了我的手,就聽到周圍黑氣之中,一片鐵鏈碰撞的聲音,周遭的寒氣再次席捲上來,這是要徹底滅了我和柳伏城,以及白家所有人了。

    爲了得到這支陰兵隊伍,他們可真是豁得出去。

    “柳伏城,你怕的事情,別人卻根本不怕。”我說道,“如今求天天不應,求地地不靈的狀態,你說,咱們是不是有點可憐呢?是不是真的一定要守那道該死的規則呢?”

    “小白,別亂說。”柳伏城依然堅持着,“我信!就算刀山火海,我願意去,但小白。你不行,你的雙手不能沾染上那股貪婪的血,答應我,絕不能。”

    我的心狠狠地抽痛,這世間,遵守規則的人,總是被傷得最痛,又有誰真正的偏袒過這些忠誠的守則者?

    但柳伏城說的也是對的,無論身處何種境地,貪婪的血不能沾,那是一條不歸路。

    我寧願與柳伏城抱成一團,去相信眼前這位威脅我們的閣主,終有一天也會在規則面前低頭,受到相應的懲罰。

    黑氣從四面八方包裹而來,柳伏城緊緊地抱着我,輕聲對我說道:“小白,我送你走,別回頭,去江城龍族……等我。”

    我用力搖頭,很想跟他說,我會陪他到最後,絕不會離開。

    但還沒等我說出話來。周圍的黑氣忽然朝着四周退去,正對面的石門外,有亮光透進來。

    我和柳伏城擡頭看去,就看到一個穿着月白色長衫的男人,腳步匆匆的走了進來。

    柳伏城沉聲驚訝:“三哥!”

    竟然是柳文亭。

    誰也沒有想到,柳文亭會在這個時候出現,他仍然一副不染纖塵的樣子,右手微微向上託舉,手中握着一張卷軸樣的東西。

    左前方的黑氣中,一個穿着黑色斗篷,身上掛着鐵索的高大男人終於現身,寬大的斗篷將他整個身體包裹住,我們看不到分毫他的相貌。

    柳文亭站在距離我們不過三米處,揚聲說道:“天庭有旨……”

    ……

    柳文亭洋洋灑灑宣讀了很多很多,我不知道是太激動了,還是連續的打鬥已經掏空了身體,整個人恍恍惚惚,什麼都沒聽得進去。

    最後還是柳伏城輕輕晃了晃我,對我說道:“小白,把虎符交給三哥。”

    我依言交出虎符,之後,眼前猛地一片白,渾身無力的倒在了柳伏城的懷裏。

    ……

    我不知道自己暈了多久,好像去了很多地方,又做了很多夢,但醒來的時候,卻什麼都記不得了。

    睜開眼睛,對上的,就是柳伏城滿是血絲的眼,他握着我的手,說道:“小白,醒了?”

    “柳伏城。”我叫了一聲,聲音嘶啞,掙扎着要坐起來,柳伏城一手將我上半身托起,讓我靠在牀頭,端過牀頭櫃上的茶水,讓我喝了兩口。

    放下水杯,我環顧四周,才發現,我們是在柳文亭的別墅裏。

    熟悉的臥室,熟悉的環境,卻讓我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好一會兒我纔回過神來,問道:“柳伏城,我們真的沒事?真的回來了?”

    “回來了。”柳伏城說道,“一切都結束了。”

    我還是有點不敢相信:“最後……是柳三爺?”

    “是三哥。”柳伏城說道,“三哥沒有騙我。”

    三哥沒有騙我。

    這句話,說的模糊,但我卻一下子就讀懂了柳伏城這句話的意思。

    當初柳文亭在電話裏勸柳伏城,他向柳伏城保證,除了柳伏城飛昇這件事情他干預不了,其他的,他柳文亭絕不會袖手旁觀。

    而這一次,我們本來誰都沒有想過柳文亭會出手,但卻在生死抉擇的關口,柳文亭帶着天庭的文書出現了,是他將我們與冥界二者之間不可跨越的鴻溝裏撈了上來。

    “天庭有旨。”我只記得這一句,“柳伏城,是柳三爺親自去天庭求的文書嗎?”

    柳伏城點頭:“對,是三哥去的,但我想,天庭本也不會袖手旁觀,只是如果沒有三哥去求,或許天庭不會這麼快出手。”

    “天庭要敲打冥界,並不會在乎你我的死活。”我會意,“我們本就是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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