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七門調 >332、情深不壽
    “姐姐懷孕了?”這個消息,又是一道驚雷,狠狠地劈中了白溪,她握緊了手,渾身都在顫抖,“這是姐姐的第一個孩子,是咱們白家嫡系血脈,以後很可能就是白家繼承人,我要救姐姐,必須救。”

    白沐陽老淚縱橫,雖然極力壓抑,但還是忍不住落了淚。

    那樣剛強的男子,頂天立地的一輩子,卻在這種時候落了淚,刺痛了白溪的心。

    他顫抖着聲音說道:“如果不是爲了這點骨血,就算簡舟再怎麼堅持,我都不會向你開口的,我們白家從祖上便殺戮氣極重,走的這條道,註定要擔上個五弊三缺的邊邊兒,白家這麼多代下來,子嗣何其單薄?

    你們姐妹之上,三個哥哥,一個都沒能留得住,我老了,眼看着就不行了,頂不了幾天的,你又是這種情況,冰冰再沒了,咱們白家可就真的要拱手讓人了。

    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卻又是唯一的希望,爹……爹私心裏是想保一保的,即便冰冰無法醒來,續着一口氣,就在她肚子裏再待上哪怕半載。剖腹取子……”

    “爹,你別說了,姐姐會醒來的。”白溪咬牙道,“我有辦法,相信我。”

    白沐陽難過道:“你還能有什麼辦法?即使你能渡靈力給冰冰,也是吊着她一口氣,陰兵令不拔除,陰煞之氣侵體,到最後,冰冰也躲不開一個屍變,變成活死人的結局,除非……”

    “除非我去五花教,求那個人。”白溪閉上眼睛,心痛到難以呼吸。

    白沐陽其實心裏都明白,想要真正的救回白冰,需要白溪犧牲的,何止是一點血,一點靈力這麼簡單,如果真的這麼簡單的話,他也不可能如此難以啓齒。

    白沐陽一輩子在七門之中摸打滾爬,太過通透,他知道白溪最不願意的,就是回五花教,低聲下氣的去求那裏面的任何一個人,那是觸及她的底線,她的尊嚴的事情。

    白沐陽不忍心。白溪也不甘心,特別是陰兵令這件事情,她更難。

    當初,白溪是拿着這枚陰兵令,與墨九幽恩斷義絕的,如今,這枚陰兵令幾乎要了白冰的命,兇手是誰,跟墨九幽或許有着牽扯不開的關係,甚至……就是墨九幽本人。

    在這種情況下,還要白溪回去求墨九幽,想辦法救白冰,簡直就是把白溪往虎口裏送,把她的全部尊嚴,全部驕傲,狠狠地蹍在地上踐踏。

    白溪多傲嬌的性子,不管遇到什麼事情,從來都跟只白天鵝似的,昂着脖子不認輸,而現在,卻要她低入塵埃之中去,白沐陽真的不忍。

    可白溪卻笑了,淺淺的勾起脣角,雙眼中鼓着一泡淚,說道:“只要能救姐姐,能救她肚子裏的孩子,我做什麼都是值得的,爹,你也不要有任何愧疚,這都是我心甘情願去做的。

    如果不是我將陰兵令送出去,交在了別人的手中,又哪會引狼入室,害了姐姐?這都是我該受的。”

    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

    白沐陽看着白溪的背影,連連搖頭,身形不穩,差點摔倒,一隻手撐着桌角,一隻手按着心口。壓抑着咳了兩聲,終是一口血吐了出來。

    ……

    白溪匆匆回到白冰的房間,讓所有人都出去,她自己爬上牀去,盤腿坐在牀裏面,慢慢的調動起身體裏的那股靈力,按向白冰手腕上的脈搏,一絲一絲的,緩緩的將靈力往白冰身體裏面送。

    白溪很小心的觀察着白冰的狀態,看着她的臉色從灰白,到蠟黃,再到嘴脣有了一絲血色,自己也消耗過度。有些穩不住的時候,才收了手。

    她靠在牀裏面的牆壁上,緩了好一會兒,再去探白冰的脈搏。

    白冰的脈很弱很弱,白溪探了好久,才感覺到了微微的跳動,鬆開白冰的手,眼神掃過她胸口插着的陰兵令,心中又是一痛。

    視線最終定格在了白冰的肚子上,白溪忍不住伸出手去,附在那平坦的小腹上,這裏面,有一個小生命正在悄無聲息的形成。無論男女,都是白家的希望。

    白溪知道,自己這輩子,怕是註定要與墨九幽牽扯不清了,孩子什麼的,她不敢想,也不會要,白冰的孩子,就等同於她自己的孩子。

    她會像小時候,白冰愛護自己一樣,去愛護她的孩子,她的骨肉。

    ……

    白溪沒有跟任何人說,從白冰的房間出來之後,連白品堂都沒叫,就直接往百花鎮去。

    剛進百花鎮,花牧庭迎面便走了過來,有些氣憤道:“小溪,你這孩子,出去怎麼也不跟我打聲招呼,發現你不見了,大家找你都快找瘋了。”

    “有什麼好找的,我還能去哪?”白溪毫不客氣道,“把大護法叫過來,我要見他,儘快。”

    白溪說話的時候,腳步不停,花牧庭跟在後面,第一次覺得自己像個操心的老媽子,哪還有平時的威風,苦口婆心道:“小溪,我知道你跟教主之間有點關係,但也不能這麼不把別人放在眼裏,如此恣意妄爲,飛揚跋扈的,你對我吼兩句,我不在意,大護法畢竟不一樣,你還是收斂一點,小心惹怒他。”

    “惹怒他怎麼了?”白溪停下腳步,眼神冷冽,“我連墨九幽都不放在眼裏,還要給他墨淵好臉色嗎?他們暗地裏做了什麼勾當,心裏沒點數嗎?我要見他,立刻!馬上!”

    花牧庭被懟的一臉苦色,他以前就知道這隻養在白家的小辣椒不好管教,可現在才徹底明白,別說是管教她了,她不反過來管教自己都是好事了。

    吃了一鼻子灰,花牧庭滿肚子的火氣,衝着一邊一直跟着的副手吼道:“看什麼看,還不去請大護法,請慢了。小心你的腿。”

    副手皺了皺眉,小跑着離開了。

    白溪進了結界,就連一向喜歡的茶室都沒去,直接坐在正廳裏,眼睛死死地盯着門口。

    墨淵來的並不慢,從門口走進來的時候,白溪嗖的一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幾步跨到前面去,直視墨淵道:“我要見墨九幽!”

    “教主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有什麼事情,你跟我說也是一樣的。”墨淵不急不緩的說道。

    “你不是墨九幽,替代不了他。”白溪說道,“他到底有什麼事,一個多月不露頭,到底是事多,還是心虛不敢來見我!”

    墨淵挑了挑眉,道:“白溪,你以爲你是誰?你在教主面前,不過一區區凡人,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陰兵令是我親手交給他的,可是現在那枚陰兵令卻插在了我姐姐的胸口上,你告訴我,這事兒會跟他沒關係?”白溪激動道,“不管跟他有沒有關係,我都要他親口給我一個答覆,否則……”

    白溪太激動了。簡直口無遮攔,想說些威脅墨淵的話,可是話到嘴邊,卻發現,自己似乎並沒有多少籌碼在手裏。

    墨淵彷彿看透了白溪一樣,譏諷道:“否則怎樣?”

    白溪被墨淵的語氣氣炸了,一手按向自己的心口,說道:“否則我自廢靈力,魂飛魄散,讓你們所有籌謀功虧一簣,我說到做到。”

    “瘋子。”墨淵的胸有成竹終於崩壞,厲色道,“白溪,你簡直是個瘋子!你以爲這樣就能威脅到我?你太天真了!

    你死了,你姐姐就得跟着陪葬,你們白家以及七門上上下下,全都不會有好下場,別怪我沒提醒你,你可想好了。”

    白溪哈哈笑了兩聲,視死如歸道:“墨淵,你以爲我真的不敢?我只是遺憾,我死了,就看不到你如何跟墨九幽交代,你是如何逼死我的了!

    我也提醒你,自己好好掂量一下,到底是墨九幽的怒火更可怕,還是我白溪乃至整個白家,你嘴裏所說的區區凡人的性命來的更重要一點!

    不過我也不虧,有你大護法跟着一起陪葬,我是賺了,不是嗎?”

    白溪的話,徹底激怒了墨淵,他擡手凝力,就要攻擊,白溪挺起胸膛迎上去,根本沒打算還手。

    那雙目空一切的眼睛,盯得墨淵恨不得兩指戳瞎去,剜去她的眼珠子纔好。

    但他擡起的手,最終還是生生的放了下去,他承認,他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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