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七門調 >357、算死不算生
    那倆人進去沒多久。便氣沖沖的出來了,緊接着,大奔揚長而去。”

    白玄武問:“老者被下了死卦?”

    “不,不是老者,是那美婦人。”李兄急急道,“本來那美婦人是來給老者起卦的,老者在醫院查出了絕症,被斷定活不過一個月,不想死,便想來算一算,順便想讓那小神棍給出出主意,怎樣才能逆天改命。

    卻沒想到,進去之後,小神棍不肯給老者起卦,倒是給美婦人起了一卦,說她三天後有血光之災,凶多吉少。”

    “被卦中了?”白玄武問道。

    “卦中了。”高兄回道,“四天後一大早,那輛大奔又停在了街角,這一次,老者帶了兩個保鏢,進了店裏。

    後來我們才聽說,那美婦人已經於前一天晚上車禍離世了,而老者的精氣神倒是比四天前好了很多,他特地送了十萬塊錢來,請小神棍去主持美婦人的葬禮,卻被小神棍一口否決了。”

    “倒是個不貪財的。”白玄武摸着下巴推測道,“所以,就是這一卦讓他出了名,找他算卦的人最近多了起來?”

    “何止是多。”李兄說到這兒,兩眼都冒金光,“從年初十之後,慕名而來算卦的人,幾乎要踏破小神棍的店門檻,想算什麼的都有,但都被小神棍一一拒絕。

    但只要被他起卦的人。他說那人幾更死,那人必定活不過下一秒,簡直比陰差拿人時間掐的還準。”

    這就奇了。

    白玄武皺起了眉頭,問道:“真有這麼多人來問死?”

    “有,多着呢。”李兄說道,“有的是得了絕症,想要來碰碰運氣,看看還有沒有一線生機;有的是替家裏人來問的,畢竟有些富貴人家,家產分配問題,很讓人費心;有的是心如死灰,一心求死,卦上一卦,也走的心安理得了……

    總之,從年初五到現在,小神棍起了不下五十卦,無一例外,全中。

    你知道現在外面人都說我們靖安古鎮什麼嗎?說我們那是閻王街,走路都繞道,生怕靠近了,沾染上晦氣。”

    “畢竟大多數人都想好好的活着。”高兄說道,“但這大大的影響了我們做生意啊,整個古鎮的人流量,比往年減少了近七成。剩下的那三成,還都是奔着小神棍去的,咱們是真的喝西北風了。”

    這個時候,一直窩在角落椅子裏沒出聲的白若瞳,說道:“你們誇大了吧?咱們這條道上的人,再天賦異稟,也不可能這麼給別人算命,像他這麼算,不是明擺着泄露天機?這是要折壽的。”

    “誰說不是呢?”李兄說道,“你看我吧,出去給人點穴看風水,也是量力而行,有時候,明明是看出門路來了,也不敢什麼都叭叭的往外說,更何況是這麼短的時間,斷了這麼多死卦。

    可我看那小神棍活的不要太好,迎來送往,日進斗金,笑意盈盈的,倒是苦壞了我們這些人。”

    高兄說道:“這人我們還不敢輕易去得罪,但長此以往,我們的生意真的沒法做了,所以思來想去,就想到了白兄你了。”

    李兄立刻附和道:“咱們這些人小門小戶的,說話沒點分量,但白兄你不一樣,你背後有白家七門撐腰,聽說你們家與……與冥界還有生意往來,這小神棍乾的營生,多少是觸犯冥界了吧?

    要不,白兄你跟我們走一趟,會會那小神棍?這事兒擺平了,咱們必有重謝。”

    白玄武看了一眼白若瞳,這事兒他也拿不定主意,白若瞳一手拿着書。一手撐在椅把上,狹長的眼角眯了眯,饒有興趣道:“伯伯,要不我跟他們走一趟?”

    白玄武下意識的就想拒絕,不想讓白若瞳去冒險,要去也應該是他去纔對。

    但這段時間,白若瞳一直無精打采的,難得今天對這事兒來了興趣,白玄武不想駁了她的興致。

    再者,以白家與冥界的關係,就算那小神棍有通天的本事,也不敢真的把白若瞳怎麼樣。

    這樣想着。他便點頭答應道:“掌門親自去會會那人也好,咱們也有分堂在靖安,總不能讓他在咱們的眼皮子底下,壞了道上的規矩。”

    當天,白若瞳便跟着高兄李兄去了靖安古鎮。

    靖安古鎮挺大的,房屋錯落有致的林立着,他們所說的那個街角,倒是挺偏僻的。

    高兄李兄本想跟白若瞳一起去找那小神棍,卻被她拒絕了,她隻身一人走過去。

    站在那店門前,擡頭,就看到一面黑漆漆的牌匾掛在門頭上。牌匾上竟然一個字都沒有,街角突出的屋檐上,掛着一隻倒三角的小黃旗,上面繡着一個‘卦’字,僅此而已。

    白若瞳擡腳上前,朝着店門裏面看去,迎面便是一道墨藍色的屏風,擋住了所有視線。

    她跨過門檻,繞過屏風,便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店面很小,分爲前後兩間,後面應該是睡覺的地方,前面的店面裏,只擺着一張卦臺,卦臺上鋪着明黃色的檯布,正面上鋪着一張八卦圖,上面放着筆墨紙硯,幾枚銅錢,一個籤筒,以及一隻青銅羅盤。

    卦臺的前後,都放着一張太師椅,白若瞳沒出聲,偏身坐進卦臺外面的太師椅上,靠在椅背上,靜靜地等待着。

    不多時,裏間便傳來了腳步聲,白若瞳擡眼朝着門口看去,就看到一個穿着藏青色長袍的男子從裏面走出來,擡眼正好對上她。

    四目相對,二人皆是一愣。

    男子看起來真的好年輕,頂多跟自己差不多大年紀,瘦高身材,留着寸頭,劍眉星目,果真俊朗倜儻,特別是垂在身側,從長袖中露出來的那兩隻手,骨節分明,修長有力。

    只是一眼,白若瞳的眼神便無法從那兩隻手上挪開,某些記憶在腦海中翻滾,胸口沒來由的撲通撲通亂跳。

    就在這個時候,男子擡起腳步,走上前來,問道:“姑娘,我們是不是在什麼地方見過?”

    白若瞳猛地回過神來,穩了穩心神,立刻搖頭:“不。沒見過。”

    男子在卦臺裏面的太師椅坐下,與白若瞳面對面,脣角微微一勾,問道:“那姑娘今日來,是算卦嗎?”

    白若瞳點頭:“對,算卦。”

    “爲自己卦,還是爲別人卦?”男子提醒道,“我這小店有個不成文的規定,算死不算生,姑娘還卦嗎?”

    “我不算生死。”白若瞳說道,“我想讓你幫我解個夢。”

    男子立刻擺手,說道:“那姑娘還是另尋高處吧,我這兒不解夢。”

    “爲什麼?”白若瞳問道,“是不會解,還是不能解?”

    男子並不願多說:“沒有爲什麼,這是我的小店,起卦者是我,規矩便也由我來定,姑娘若是算卦,就必須遵守我的規定。”

    “但你可能有所不知。”白若瞳重新靠向椅背,雙手交疊放在身前,好整以暇的看着男子,說道,“這裏是靖安。靖安有個靖安堂,你應該知道。”

    男子眉頭不着痕跡的挑了挑,說道:“我知道,靖安堂是江城白家七門的分堂之一。”

    白若瞳繼續道:“不巧的是,這古鎮,剛好就在靖安堂的管轄之內,而我,說起來,在靖安堂也是有話語權的,你在我的地盤上開店,那就得守我的規矩,你說是也不是?”

    “你是靖安堂的人?”男子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接連問道,“那你與白家七門又有什麼關係?”

    白若瞳眉頭皺了皺,這小神棍似乎對白家七門很感興趣,爲什麼?

    她反問道:“如果我說有關係,又當如何?”

    兩人的目光再次相撞,在空氣中糾纏,誰也不讓誰。

    各自的眼神中都帶着一絲探究,小神棍在想什麼,白若瞳不知道,但她的心裏,此刻卻很亂。

    明明眼前這個人,她從未見過,可不知道爲什麼,一靠近,她便總覺得,彷彿跟他認識了很多年似的。

    特別是此刻,他身體前傾,雙肘支在卦臺上,十指交叉於檯面,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的時候,白若瞳感覺自己的心都被他死死撅住了一般。

    這種輕易被人擾亂心智的感覺很不好,甚至那一刻,她想站起來,立刻離開這兒,回去換白玄武過來。

    這麼想着,她果真站了起來,什麼話都沒說,轉身就要走。

    手卻被一把抓住,那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有力的握住了自己,就彷彿在那殘夢中,那隻手穿過層層水浪,抓住了不斷撲騰的自己的手一般……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