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後半句話我沒能說得出來,因爲當時柳崑崙的臉色已經極其難看,盯着我的眼神像是要將我生吞活剝了一般。
“青鸞雖然有點小脾氣,但這並不代表她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女人,她本性善良,嬌憨可人,只是愛錯了人,在某些人身上,熬出了脾氣罷了。”柳崑崙說道,“答應嗎,白菲菲?”
我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答應了,並不是我有多善良,而是因爲柳伏城。
柳青鸞之於柳伏城,像親妹妹一般看着,無論柳青鸞多麼混賬,真的到了那種程度,柳伏城也不會狠下心來,不理柳青鸞的。
他從來不是一個冷血的人。
我轉眼盯着柳崑崙道:“現在你可以告訴我,白家與五花教到底有什麼淵源了吧?”
“你有個姨祖,這事兒你一早便知道了,對嗎?”柳崑崙問道。
忽然提起我姨祖白溪,我一個激靈,下意識道:“是啊,怎麼了?”
直到現在爲止,我還是沒能弄清楚我這個姨祖到底是生是死,只是知道,她與大巫師之間有點不清不楚的關係,大巫師這次脫離白家莊園,說是出去雲遊,不知道是不是單純的只是出去雲遊去了。
這樣說起來,我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大巫師的消息了。1800文學
“當年。白溪是有一個竹馬的,兩人門當戶對,從小一起長起來,感情特別好。”柳崑崙娓娓道來,“眼看着就要到談婚論嫁的時候了,那竹馬被人塞了一個女子。”
說到這兒,柳崑崙着重提醒了我一句,道:“記住,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不是如今的一夫一妻制。”
“我懂,你說。”我只想快點知道,更多的關於我姨祖的消息。
柳崑崙點點頭道:“那個女人一出現,一下子勾走了竹馬的魂兒,就連你姨祖都不想要了,白溪一怒之下,親自找上門去,產生了肢體衝突,對方不敵白溪的本事,血濺當場。”
原來白溪曾經是那樣一個剛強的女人。
“那後來呢?”我好奇道,“這個女人,與五花教又有什麼關係?”
“酒樓上的歌女,你說跟五花教什麼關係?”柳崑崙說道。
五花教分屬五個堂口。分別是金菊花、木棉花、水仙花、火棘花以及土牛花,其中,水仙花所對飲的職業,就是酒樓上的歌女。
那時候,酒樓上的歌女,也還細分,賣身不賣藝的,賣藝不賣身的,有人去,是爲了女人,而有些人去,是爲了女人的才華。
酒樓上的歌女多如牛毛,並不是說她們就一定屬於五花教,但只要被你碰上一個,那便是致命的罌粟花,不停的拽着你往深淵裏面沉。
她不一定就真的是愛你,接近你的目的,有時候會相當的恐怖。
當年,白溪遇到的這一個,是真的要勾竹馬的魂兒,想跟他長相廝守,還是說,想要利用這個竹馬做些什麼?
我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否則,雖然我沒有真正跟白溪一起相處過,但卻莫名的肯定,不被逼道一定程度,白溪不會真的下手那麼狠。
“那後來呢?”我追問道,“五花教是怎麼追殺白溪的?白溪真的還活着嗎?”
“前段時間,你不是接觸過她了嗎?”柳崑崙反問我。
“接觸過?”我微微一想,一下子明白過了過來。
之前在玉龍山古墓裏,白溪人雖未出現,但是那些紙花出面救人。這就足以說明,至少白溪的元神還在。
我瞬間就能明白大巫師當時的心情了。
一個銷聲匿跡那麼多年的女人,忽然出現,給了他即將要塵封的心一個救贖的機會。
幾個月前,大巫師還潛藏在白敬璽身邊,引而不發,就連想幫我,都是偷偷摸摸的,但是在玉龍山古墓事件之後,他卻忽然跟白敬璽攤了牌,捨棄了他這麼些年在白敬璽那兒建立起來的一切。雲遊去了。
好一個雲遊啊!
也不知道大巫師現在有沒有找到姨祖,更不知道姨祖現在的情況好不好。
“五花教的事兒,如果你想擇乾淨,就必須從你姨祖入手,纔有可能將他們連根拔起,否則,一切只是小打小鬧罷了。”柳崑崙說完,作勢便要走,“能跟你說的,都已經說了。你答應我的事情,可一定要記清楚了,別想食言,否則,除非我死了,不然,有你們好日子過!
他一邊說,一邊大跨步的要離開,我一把抓住他,不死心道:“那花娘呢?她又是什麼角色?”
柳崑崙搖頭:“想知道答案,最好最快的辦法,就是親口審審那人,否則,你永遠無法得到你最想要的答案。”
……
從柳崑崙那裏回去,一路上我都魂不守舍的,怎麼回去的,就連我自己都不清楚。
那時候天已經大亮了,柳伏城還沒有回來,柳懷安正坐在餐桌旁喫早飯,看到我一個人回來,便問道:“怎麼就你自己,九叔呢?”
“他後半夜出去,還沒回來吧。”我說道。
“恩,知道了。”柳懷安指了指餐桌旁的椅子,問道,“要不要現在一起喫?”
我搖頭,剛想說沒什麼胃口,吳媽卻已經拿着碗筷出來了,對我說道:“菲菲小姐,餓壞了吧,快過來將就着喫一點,一會要做午飯了。”
柳懷安也說道:“喫一點吧,正好,我也有點東西想給你看看。”
我一聽,便說道:“那好,那我先去洗漱,一會就過來。”
等我坐在餐桌旁,吳媽已經幫我盛好了小米粥,面前還放着一小籠灌湯包,以及一碟小鹹菜,每一樣都散發着可口的香味,讓人食指大動。
我吃了幾口,擡眼看向柳懷安,問道:“你想給我看什麼?”
“今天一早拍出來的。我想你應該想看。”柳懷安說着,將一個牛皮紙袋推到我這邊。
我伸手拿過來,打開封口,就看到牛皮紙袋裏面裝着的,是一沓嶄新的照片。
我一愣,心下想着,這會是誰的照片?
抽出來幾張,仔細看去,就看到照片上,一個穿着駝色風衣,身材高挑的女人,正站在一個賣棉花糖的小車子前面,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車頭上插着的兔子棉花糖看着。
那兔子棉花糖做的惟妙惟肖,五彩顏色,很大,當時應該起了風,整個兔臉被拉長,看起來有些滑稽。
但照片上那個女人,我卻不認識,不停地在大腦記憶裏搜索,一無所獲。
我連續翻着那些照片,一張張的翻過去。卻發現,柳懷安今早拍出來的,全是這個女人,而地點,好像就在田心楠家所在區域的集上。
柳懷安不會閒的蛋疼,一大早去跟拍一個普通的趕集的女人,我微微一想,立刻驚道:“這是……這是胡敏君?”
柳懷安點頭,動作很輕,看着我的眼神很複雜。
是了,應該是胡敏君。
不,確切的說,這是頂着田心楠魂魄的胡敏君。
田心楠喜歡棉花糖,簡直就成了執念,這件事情我和李文星都是知道的。
據田心楠講,她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爲一種補償心理,因爲小時候,她的牙齒不好,每次逢集,父母帶着他們姐弟上街,弟弟能喫棉花糖,而她被勒令不準喫,以至於饞的太久,大了之後,每次看到棉花糖,那種垂涎還是忍不住會暴露出來,遮都遮不住。
但我轉而又意識到,胡敏君怎麼會忽然出現在集上呢?
她是縣城首富家的兒媳婦,又剛剛出了月子,期間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除了前幾天她半夜去找田向南外,似乎就一直沒出過門。
花娘應該也不會想要讓她出來拋頭露面的,畢竟,柳懷安盯着她們,她們未必不知道。
我便問柳懷安:“除了這些,沒別的了?”
柳懷安點頭:“沒別的了。”
“她出來一趟,不會什麼事兒都不幹吧?”我不相信,“如果只是尋常趕集,你也不會拍這麼多照片出來。
我說着,一張一張的重新翻照片,將類似的場景合在一起,不多時,便發現了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