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若猛地回頭來看向童心,一臉的嚴肅,衝着童心說道:“喂,小子,以後你跟我混,只要有我地若一口氣在,我定護你周全,你可要好好的修煉,可別被那些個心術不正的傢伙們給抓走!”
童心抱着我膀子往我身邊湊了湊,耿直道:“我只跟着姐姐。”
“嘁!”地若一插腰,氣鼓鼓道,“不識好歹!”
轉而又說道:“喂,小子,是不是剛纔我被魘住,讓你看低我了?我現在就給你露一手,看好了!”
地若說着,一摞袖子,一手咬破自己的手指,衝着車玻璃不停地畫。
她的速度極快,落指乾脆又有力道,一張張血符很快便出現在車玻璃上。
果然,車上的那些東西立刻被血符震懾到,迅速的縮走,地若飛快的睨了一眼童心,說道:“看,厲害吧!”
說完趕緊繫好安全帶,發動車子。
童心小聲嘀咕了一句:“血符特別消耗法力,傷人身體,不到關鍵時刻不應該貿然出手。”
童心說的沒錯。這一大片血符畫下來,雖然驅退了那些東西,地若自身消耗也很厲害,如果緊接着再來一波的話,恐怕她也頂不住。
好在車子很順利的便發動了,外面到底有柳崑崙在牽制,那些東西也沒有得空捲土再來。
車子往前開,我忍不住回過頭去,朝着那一片看。綜藝文學
天邊纔剛剛泛起魚肚白,根本看不清楚後面的戰況,但從上下翻飛的衣襬,我卻幾乎可以肯定,攻擊我們的是鳳無心。
不知道爲什麼,我莫名的鬆了一口氣,可能在潛意識裏,我是不希望鳳青帆走上鳳無心的道路的吧。
鳳青帆和鳳靈犀一直都是鳳家的兩個另類,我希望他們能好好的。
……
地若開的很快,但不知道是路顛簸,還是怎麼的,越開越不穩。
我立刻在後面喊道:“地若,你把車往路邊停一下,我來開車。”
地若從後視鏡看了我一眼。我就同時看到她額頭上出了一層的冷汗,看她之前還跟童心嬉皮笑臉的打趣,終究是死鴨子嘴硬,看看現在這副德行!
這會子地若也不犟了,靠邊將車停下,自己翻身到後面來,我讓開位置,下車,轉而上了駕駛位。
“小傢伙,借我靠一會兒,我想睡一覺。”地若說着,頭已經靠在了童心的肩膀上。
童心紅着臉,侷促的支棱着肩膀,儘量讓地若休息好。
我啓動車子,朝着前面開,只要下了前面那個坡便上了直通江城大橋的路,這條路上,會有柳春生的人接應,我心裏倒沒那麼擔心了。
可誰也沒想到,車子順坡而下的時候,遠遠地,我便看到在坡底,幾個人站在那兒,似乎在等着我。
我心裏撲通撲通亂跳起來,用力的踩剎車,在距離那羣人不到三米的地方停下,驚出一身的冷汗。
當看清楚車前站着的幾個人的時候,我頓時又不好了。
是爺爺。
爺爺揹着手站在那兒,身後跟着管家和幾名死士,唯獨不見大巫師和白玄武。
我兩手握着方向盤,盯着爺爺,一時間不知道該怎樣面對他。
十五那天夜裏發生的事情,經不起推敲。越分析,矛頭越是指向爺爺,這讓我現在很難以之前初見他的時候那種心態面對他。
地若興許是真的消耗太過,這會子昏昏沉沉的,童心擔憂的看着我,提醒道:“姐姐,這會子無論是誰出現,都是帶着目的的,你可千萬別上當啊。”
“放心。”我說着,再次發動車子,用力的按了幾下喇叭。
管家不知道在爺爺耳邊說了什麼。爺爺點點頭,管家便朝着我這邊走過來,走到車窗這兒,伸手敲了敲。
我將車窗搖下一點點縫隙,管家連忙說道:“小姐,老爺子親自來接您回家了。”
“我暫時不回去,天冷了,讓爺爺多加保重。”我說道,“但現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還請管家去跟我爺爺說一聲,讓他行個方便。往旁邊挪一挪。”
“那你跟爺爺說,以後不要再來等我了。”我說着殘忍的話,心裏痛,臉上卻還表現的平靜無波,“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我便一定要走到底,我的下場會是怎樣,爺爺應該比我還清楚,與其到那時哭天搶地,不如現在就做一些,我一直心之所往的事情,這樣也不枉來這世上走一遭。”
管家有些痛心疾首了:“小姐,你這樣做,難道不怕傷了老爺子的心嗎?別忘了,你姓白,不姓柳!”
我瞪了他一眼,重新搖好車玻璃,沒有再多說一句話,啓動車子,但沒開起來。
車前燈的光剛好落在爺爺的腳前,他一動不動的看着這一切,直到管家回到了他的身邊,跟他說了什麼,他都毫無反應。
他的視線穿透車玻璃,一直盯着我,鷹隼般的目光盯得我心裏很不安,就連後面半睡不醒的地若都說道:“你爺爺看起來像是要吃了你一樣。”
可話音剛落,爺爺的右手忽然擡起,在半空中輕輕一晃,一聲清脆的銅鈴聲響起,大紅色的穗子從手心裏飄下來,隨着爺爺搖動的手,不停地盪來盪去。
“童心,你怎麼了?”
後面,地若忽然叫了起來:“小傢伙,你可別嚇我,你到底怎麼了?”
童心的呼吸忽然變得很急促,眼睛一直盯着前方,抓着椅背的兩隻手。深深的往裏摳,看起來隱忍的很難過。
他的身體,每一塊皮膚下面都似乎閃着一股橙色,越來越亮,就像是要被火燒起來了一般。
他喉嚨裏發出吼吼的聲音,像是在表達情緒的野獸一般,下一刻便要發狂。
車子裏的溫度,隨着童心的變化而不斷攀高,地若伸手想要去晃一晃童心,可是手還沒碰到他,便被一灼:“好燙!”
“童心,你能聽到我說話嗎?”我大聲的叫道,“你到底怎麼了?”
可是童心完全聽不到我們在說什麼,他眼睛直盯着爺爺手裏的那個綴着穗子的鏤空銅球,就像是貓兒見到了心愛的玩具一般,躍躍欲試。
“怎麼回事?”地若問我,“你爺爺到底在搞什麼鬼?他想把童心怎麼樣?”
我一下子反應了過來:“爺爺在用那個銅球召喚童心!”
“銅球?召喚?”地若不解道。
我提醒道:“紙紮火麒麟。”
童心之所以能在煉化窯爐裏面生存,就是藉助了紙紮火麒麟的靈力。
當初白敬璽拼命想要搶奪的,便是紙紮火麒麟發揮法力的時候,脖頸之間亮起的那個珠子。
後來童心脫離了紙紮火麒麟,我卻並沒有在紙紮火麒麟的脖頸間,摸到那枚珠子。一直都想不通,珠子到哪裏去了。
現在我才明白,那枚珠子一直都在童心的身上,珠子是他的護身符,卻也是催命符,而珠子對應的,便是爺爺手裏的銅球。
麒麟嘴間含球,是有典故的。
相傳很久以前,一頭麒麟獸默默修煉成妖,危害人間,後被仙人制服,塞一鏤空銅球於嘴中,鎮壓住了麒麟獸,駕馭其爲坐騎,修煉數萬年成仙,成爲造福人類的瑞獸。
銅球在,麒麟爲瑞獸,銅球落,麒麟爲妖獸。
我怎麼也沒想到,童心的命門竟然會是這樣一枚銅球,而這枚銅球本應該是在我太爺爺的手中,如今卻被我爺爺掌控。
原本以爲今夜我們最大的敵手會是鳳無心,甚至是走蛟,卻沒想到,鳳無心引走了柳崑崙,爺爺卻在這兒等着我們。
他顯然是有備而來的,今夜出現的每一股勢力,都是做足了準備,連日來不停地圍追堵截童心,在今夜抓住了機會。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童心的情緒越來越激動,咬着牙關,最終吼吼的聲音越來越大,車內的溫度已經升高到足有四十度,我和地若的身上早已經被汗溼了。
地若根本不敢靠着童心,我盯着童心,卻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回頭看向還在搖着銅球的爺爺,心一橫,伸手便要去開車門,我只能跟他好好談談,希望他能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