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七門調 >214、鳳棲梧桐
    “午夜三更;

    脂正濃,粉更香;

    粉墨登場;

    唱的是誰家歡喜誰家殤;

    恩怨情仇,跳樑小醜;

    鶯鶯燕燕;

    只道是人間悲歡幾多悲涼;

    ……

    鬼面起;

    三門立;

    神鬼泣泣;

    九州震動;

    鳳凰山裏梧桐落;

    鳳凰令下百鬼休;

    涅槃重生雙生滅;

    武動乾坤未可知;

    ……”

    我駐足原地,整個人僵直的站着,內心震撼的連心臟都要奔出來了似的。

    這唱腔,我熟悉,是鳳靈犀的,絕不會錯。

    這歌謠,也似曾相識。

    第一段歌謠,是我們相識之初,鳳靈犀帶我回鳳家莊的夜裏就聽過,第二段的前半部分,我也聽過不止一次,但我從未想過,這兩段會是連起來的,並且還有後續。

    隨着這唱腔不停的在半空中迴盪,我眼前的灰霧似乎都散開了不少,我循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可是很快,戲曲唱腔又換了方位。

    我只得又停下來了,安靜的聽着歌謠。

    鳳凰山裏梧桐落,鳳棲梧桐,這是在說,鳳凰山裏應當是有一棵梧桐樹存在的,這棵梧桐樹,跟傳說中,鳳凰一族隕落的地點有關,如果鳳凰靈力還在的話,必定是在這梧桐樹周圍的。

    那麼,找到這棵梧桐樹,便能找到鳳無心和鳳青帆。

    鳳凰令出百鬼休,可以看出,這鳳凰令對於感應鳳凰靈力至關重要。

    涅槃重生雙生滅。說的更加直白,鳳無心和鳳青帆兩個,必定有一個要隕落,以此成全對方。

    後面的這些,都是我們現在所管不了的,但是找到梧桐樹,這是鳳靈犀冒險唱出歌謠的目的所在,她在爲我們引路。

    鳳靈犀現在的處境特別艱難,鳳無心對她有惻隱之心,或者別的什麼亂七八糟的心思,纔會一直帶着她。她卻在關鍵時刻出賣鳳無心,鳳無心此刻肯定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

    我很擔心鳳靈犀,以及她肚子裏的孩子,無論鳳無心對她的包容度有多大,到了這種關鍵時刻,她做出這樣的舉動,對鳳無心來說,她都是死不足惜的。

    落到那種惡魔的手裏,鳳靈犀該怎麼辦?

    並且,從灰霧小範圍的退開這一點來看,鳳靈犀是在唱腔之中,注入了大量的內力,以此來幫我們的,這樣大的消耗,對她自身的損耗特別大。

    這個傻女人,爲了鳳青帆,也是拼了命了。

    現在我所能做的,就是儘快的找到梧桐樹,我能想到的,柳伏城定然也能想到,到時候我們一定能夠在那兒重逢的。

    想到這裏,我不再猶豫。硬着頭皮往前走,一邊走,一邊注意着四周的情況,一是防備着柳鎮海再次出現,另一個就是,想要儘早確定梧桐樹的位置。

    梧桐樹的位置太難確定了,我一遍又一遍的默唸歌謠,想要找到有用信息,但根本找不到。

    等到我停下來,猛然反應過來,歌謠的一開始,其實就已經提供了線索。

    午夜三更。

    正三更,是晚上十一點到凌晨一點這個範圍,指針的方向掃射過從正西北到正東北,所以只要我一直往前往上,至少是站在了距離梧桐樹不遠的地方。

    既然是鳳凰靈力的聚集地,那麼,只要方向對了,到時候很快便能感應到那股靈力的。

    這個時候,戲曲唱腔已經停止,面前的灰霧又層層疊疊的衝着中間籠罩過來,越往前,地勢也越複雜,腳下微微有些踉蹌起來。

    我一次又一次的啓動青銅羅盤定位,以防自己走偏了。

    可是還沒走多遠,前方的灰霧忽然變得更加濃重起來,我下意識的便將戰令調動出來。

    當戰令握在手中的時候,我才忽然意識到,我好像已經好些天不再去碰手腕上的金鐲了。

    可能心裏膈應吧。

    當初,這個金鐲和那兩個死士,都是白玄武和鳳無心一起帶回來給我的,結果那兩個死士給我的打擊那麼大,我已經沒辦法分清楚,這個金鐲最終帶給我的,是好是壞。

    並且土牛花也是出自五花教,我更加膈應。

    要不是金鐲套上我的手腕之後,便死死地咬住,脫不下來,我想我可能早就把它給扔了。

    握着戰令往前走了幾步,前方,一股腥臭味撲面而來,等我眨了幾下眼睛,看清楚灰霧之中,越來越清晰的一片暗黃色的時候,胃裏一陣一陣的翻滾,想吐。

    前方,一整排的暗黃色的皮囊,整整齊齊的排列在那兒,能夠透過那暗黃色的皮囊,看到裏面空空如也,但是空洞的眼眶裏面,卻跳動着有綠色的火焰。

    我猛然想起我們進村之前,柳伏城提醒我的事情。

    當初,鳳凌仙清繳鳳凌娟,的確對一些人下了死手,但這並不代表着鳳家莊的一切全都被毀滅了。

    比如剛纔出現的那些怨靈,以及現在這些擋路的皮囊。

    鳳家莊的皮囊,全都是經過鳳凌娟的千錘百煉,一層一層疊加起來,注入邪煞之氣,只要懂得操縱之法,便可以將它們化爲傀儡,幫着主人攻擊敵人的。

    而如今,這些皮囊的主人,不是鳳無心,也是柳鎮海了。他們狼狽爲奸,我想從皮囊這邊過去,怕是沒那麼簡單了。

    真的要打嗎?

    就這樣打起來的話,對我來說,並不是好事。

    並且,在這樣的環境之中,我一旦用起戰令來,很怕自己控制不住身體內的陰邪之氣。

    正在我猶豫之際,身後,有輕微的腳步聲傳來,我猛地回頭,正對上柳鎮海似笑非笑的臉:“怎麼樣,白菲菲,是要垂死掙扎一下,還是束手就擒?”

    “我把話撂在這兒,你的命,我不會要,但內丹,我勢在必得。”

    “這麼漂亮的女孩子,無論到什麼時候,都應該乾乾淨淨,體體面面的對不對?你看看,這裏是誰的地盤?真要打起來,沒注意失手了,你說,可不可惜?”

    “柳鎮海,你怕了。”我定了定心神,說道,“你表面上鎮定自若,但心裏到底有多慌,你比我清楚。”

    “你胡說!”柳鎮海語氣凌厲起來,“我如今正是春風得意之時,而你是我掌心裏的困獸。面對你,我慌?不可能的。”

    “你就是慌了。”我說道,“做走蛟的傀儡這麼久,你已經完全失去了自我,但過了今夜,如果我們贏了,走蛟在被鎮壓之前,一定會拉你當墊背的,如果我們輸了,走蛟要你這個傀儡又有何用?所以無論今天結局如何,你,柳鎮海,都沒有好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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