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欲要進宮必先自宮 >第二卷 宮廷篇 第六章 洗馬桶的專業戶
    位於王宮最偏僻的一角的農事院,是宮中衆多辦事部門裏地位最低的一個。農事院裏生活着一羣被隔離、被遺忘的人,除了主管大太監,其他的太監喫住都只能在農事院的範圍內,絕不能和別的部門的太監們同吃同住。

    農事院,就象是皇帝流放罪臣的流放之地、放置棄妃的無情冷宮,就算皇恩如何的浩蕩,也絕不會浩蕩到這個地方來。進了農事院,就成了被遺棄的宮人,永遠沒有出頭的一天。

    而農事院主要分爲御耕房和送香房兩個部門。

    御耕房就是管理皇家菜地的,那菜地裏種的全是隻供皇室成員享用、品種稀有的四時果菜;在御耕房裏,幹得好是你的本份不會有獎賞,但如果幹得不好則隨時會被重罰,甚至會連小命都保不住。

    送香房,名字好聽,說白了,其實就是倒夜香、洗馬桶的專業部門。宮中所有的馬桶,上至皇帝御用的私家黃金馬桶,下至各宮各院的馬桶,全部歸送香房負責。

    具體的工作流程並不複雜:每天清晨用推車把乾淨的馬桶送到宮中各房各宮各茅廁,把各處髒的馬桶全部收回來清理乾淨,再把倒在一起的夜香送到御耕房當肥料,那樣一天的工作就基本算是完成了。這份工作聽起來不是很難,頂多就是髒了一點臭了點而已。

    當北絕色知道自己將要成爲洗馬桶專業戶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問蔥頭:“王宮裏一共有多少個馬桶?”

    蔥頭想都不用想地脫口而出:“一共有三千三百三十九個而已。”

    “三……三千三百三十九個?而已?!”北絕色不由地驚叫起來。能不驚叫嗎?整個送香房,連他在內也才一共十個人,兩人一組的分到宮中各個不同的地方收馬桶,算起來,每一個人每天平均要處理差不多三百三十四個馬桶!這個數字有點嚇人,但更嚇人的是這個大得離譜的王宮。他推着一車乾淨的馬桶跟在蔥頭身後都已經走了許久,還沒有收上半個馬桶呢!照這樣看來,光是收集工作就要花掉不少的時間,在加上清洗工作和送肥料到御耕房,那得要多久才能把工作全部完成?難怪蔥頭會說送香房乾的是最下賤、最苦的工作,也難怪辛公公要把自己送到這裏來“好好照顧”!

    推着一輛空車走在前面、輕鬆地哼着小曲的蔥頭象是知道北絕色心裏的想法,他回過頭來說:“能當小爺我的搭檔,算你這小子走運。我走的是低調路線,所幹的活絕對要比走高調路線和中庸路線的那班人少。”

    “低調路線?”北絕色不解地看着蔥頭,“高調路線,中庸路線,都是些什麼?”

    蔥頭有些得意地說:“這幾條路線是我特別爲送香房設計出來的,根據負責的地方不同而分爲高調路線、中庸路線和低調路線。高調路線負責的,是宮中地位高的人的馬桶,如皇帝、皇后、太后、貴妃、太子之類的;中庸路線則是負責有些地位的人的馬桶,例如受寵但封號不高的後宮佳麗、各房太監大總管等;至於我所走的低調路線,服務對象就是先帝的遺妃,又或是被當今皇上遺忘和冷落的棄妃。”

    北絕色忍不住插嘴問:“馬桶不都是一樣的嗎?爲什麼要分不同的路線來幹活?”

    沒有最小白的,只有更小白的。這小白難道完全不知道這世界有“等級之分”這回事的嗎?蔥頭同情且鄙視地看了身後的單細胞生物一眼,他懶得回答北絕色的問題,只是順着前面的話繼續說:“這三條由我這個天下第二的從頭所設計的路線,可是大大地滿足了送香房裏各人的不同願望,更是完滿地解決送香房長久以來因路線問題而引發的房鬥現象。”

    宮鬥、廷鬥、羣鬥北絕色有聽說過,但還從沒有聽說過“房鬥”的。他很好奇想知道什麼叫“房鬥”,但蔥頭還在滔滔不絕地說,他不好插話。

    “送香房那班笨蛋,”蔥頭的語氣甚爲不屑,“完全無視自己只是個倒馬桶的低微太監事實,總幻想着哪天會被親自出來倒馬桶的皇帝或其他貴人看上,從此就能脫離送香房,飛上枝頭變紅人。當我爲他們設計出三種完美路線,並自願走低調路線的時候,那班傢伙個個笑得象二百五,還以爲自己撿到了天大的便宜,而一直因分工不均而被大家長期鄙視的小白更是感激得老淚縱橫。”

    北絕色終於找到了一個插嘴的機會,恍然大悟地說:“原來是這樣,難怪他們會這麼的尊敬你。”

    蔥頭搖着頭得意地說:“錯了,他們之所以要敬我怕我,是因爲他們都欠我的錢。”

    “欠錢?”北絕色驚訝地看着蔥頭的背影。

    蔥頭回頭得意地一笑:“嘿嘿,身爲宮裏的低等太監偏要走高調路線,就得要被高級太監和高級宮女們欺負勒索。不能得罪那班伺候貴人的大紅人,他們就只好找整個農事院裏最有錢的我借錢孝敬那班人了。”蔥頭忽然停住了腳步,認真地看着北絕色,“不要說小爺我不關照你。要記住,宮中生存第一法則:做人要低調。你越低調,低調到象地上一粒沙、低調到無人注意你的存在,那你的小命就能保得很長久。”

    當一個看起來有些囂張、一副大爺款的人來跟你高調地大談低調的好處,聽起來有些怪異。北絕色正想問要怎樣纔算低調,卻見蔥頭把車停住,走到旁邊一扇關閉着的大門前用力拍門。

    那是一扇曾經是硃紅色的木門,經過年月的洗禮,上面的朱漆早已剝落了大半,黴黴爛爛的門腳更讓那扇門看起來破爛不堪。倒是那高高的木門檻,新淨得和那爛門完全不相符。一個駝背的老太監從裏面把門緩緩地打開,門後是一個荒涼破落的大院,裏面林立着好些同樣破落的獨立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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