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欲要進宮必先自宮 >第二卷 宮廷篇 第十三章 靈蛇髻和桃花妝
    北絕色掃了一眼洛貴人的梳妝檯,打開那個兩層的四方黑色首式盒,拿起上層放着的一把牛骨梳,站到她的身後開始動作輕柔地梳理她那一頭亂髮。把一頭的亂髮梳理順滑後,北絕色開始動手盤發,只見他動作純熟地把洛貴人的頭髮分開成若干股,一層一層地或盤旋或扭轉上去,再逐一或用髮簪或用髮釵的把頭髮一一固定。不用片刻,洛貴人的一頭亂髮就被北絕色梳整成一個如盤龍在發間遊轉、別緻且帶着飄逸感的髮髻。

    髮髻雖好,但配上洛貴人那帶着病態的憔悴臉容就顯得美中不足了。北絕色把梳妝檯上那個三層的脂粉盒移到跟前一一打開,盒裏的白色鉛粉、胭脂粉、胭脂膏、畫眉的眉黛一應俱全,那胭脂還有好些不同的顏色。

    北絕色挽起衣袖,先是爲洛貴人塗上一層淡淡的白?粉,然後選出一盒胭脂膏,用脂粉盒裏的銀簪子挑出一點在手心調勻,輕拍到她兩邊的臉頰上,接着再挑上一點的脣脂均勻地塗到她的嘴脣上。塗好了胭脂,再用眉黛在洛貴人那細長的彎彎柳葉眉上細心地描上顏色。北絕色的化妝的手法很熟練,化妝的技巧也很高超,正因這樣,他的化妝速度也快得驚人。不需多久,他就把妝化完了。

    “行了。”北絕色把眉黛放回脂粉盒裏,然後把銅鏡舉到了洛貴人的面前。

    洛貴人看到銅鏡裏的自己,目光呆滯的雙眼現出了光彩,木然的臉也露出了驚喜的笑容。北絕色給她化的雖然是淡妝,但卻能完全遮去她原本憔悴的容顏。那層薄薄的胭脂塗在那張蒼白得病態的臉上,竟能讓整張臉看起來是很自然的紅粉緋緋,不但令人看起來很精神,更顯得脖子特別的白嫩幼滑;紅得嬌柔但不搶眼的脣脂,在她的小嘴上畫出很漂亮的弧度,令她那沒有血色的脣頓變飽滿潤澤;眉,是她原本的眉,但經過北絕色的細心繪畫,同樣的眉卻又現出不一樣的風情。

    洛貴人不相信地伸手摸向銅鏡,指着鏡中人問:“這個真的是我?”

    北絕色笑着點了點頭,說:“當然是!娘娘本來就長得好看,只要稍加裝扮就能明豔照人。”以前師父在化妝的時候,總是逼在旁觀摩學習化妝技巧的北絕色說些違背良心的讚美話句。在西方常敗常年累月的威逼下,就算北絕色沒有學會說謊、拍馬屁,但還是習慣成自然地學會了一些讚美女人、尤其是化了妝的女人的話語。

    洛貴人拿過北絕色手裏的銅鏡,甚爲欣賞地瞧鏡裏象是脫胎換骨的美人,一時摸摸頭頂的髮髻,一時又把臉左轉右轉地看,看了一會她問:“如此特別脫俗的髮髻可有名堂?”

    北絕色回答說:“娘娘,這是‘靈蛇髻’的其中一個樣式。靈蛇髻據說是魏文帝曹丕的皇后甄宓所創。相傳每當甄后梳妝的時候,就有一條綠色靈蛇出現在她的面前顯示出各種不同的形狀,而甄后根據靈蛇的形狀梳出來的髮髻,總會讓她美麗的容顏更添嬌媚,讓天子對她迷戀不已。”

    洛貴人擡頭望着北絕色,問:“你說的甄后,是不是就是曹植的《洛神賦》中,那個讓曹植迷戀不已的洛神的原型?”

    北絕色點了點頭。

    洛貴人笑顏逐開地繼續問:“那你給我化的妝呢?又有什麼名堂?有沒有什麼典故?”

    北絕色說:“這叫‘桃花妝’,至於典故,沒有聽說過。”他只知道,這個桃花妝是以前師父西方常敗最愛的淡妝之一。這也勉強算是一個典故吧?不過這樣的典故好象有點不太正常,還是,別讓洛貴人知道的好。

    北絕色那一手化腐朽、超高水準的梳髻描容技巧,輕易地喚回了失常的洛貴人的神智。她滿心歡喜地瞧着鏡子裏的自己,但是,看着看着,她臉色上的笑容漸漸地退去。

    放下了手中的銅鏡,洛貴人輕顰着柳葉眉,望着窗外明媚的晨光長嘆一聲,說:“女爲悅己者容。可我,爲何人而容?又有何人會爲我而悅?”

    北絕色看着臉帶哀色的洛貴人,想開口安慰幾句,但又生怕說錯話讓她再次發瘋,只有垂着頭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保持沉默。

    洛貴人閉上了雙眼,又是一聲嘆息,幽幽地說:“沒你的事了,退下吧。”

    從洛貴人的屋裏出來後,見到蔥頭、小茉莉、阮氏三雄全都在院子裏。蔥頭還拿着一瓶類似金創藥的東西給小茉莉塗雙臂上的藤條痕。當他們看到北絕色這麼快就從屋裏走出來,而且看起來還是完整無缺的,都流露出驚訝的表情。

    蔥頭正要開口,卻聽得洛貴人在屋裏喊:“小茉莉!小阮!”

    聽到主人的召喚,小茉莉和阮大三那兩張還帶着紅腫的臉,不由地變了一下色。他們低下頭,忐忑不安地走進去。

    兩人進去後,門也關上了。院裏的其他人帶着不安的神情緊張地盯着那緊閉着的門,豎着耳朵留意屋裏的動靜。

    過了不久,小茉莉和阮大三從屋裏走出來。蔥頭和阮氏兄弟動作迅速地把兩人拉到院子外面,壓低聲音關切地問:“怎樣?你們沒事吧?”

    阮大三露出輕鬆的笑容說:“沒事,娘娘她已經清醒過來了。”

    “多虧了小北哥哥的幫忙!”小茉莉接過話來望向北絕色, “小北哥哥真的很厲害,娘娘對他梳的髮髻和所化的妝很滿意,所以就不再爲難我和小三哥哥了!”

    蔥頭和阮大一、阮大二向站在他們身後的北絕色投過去驚訝的目光。北絕色覺察到衆人眼中的異樣,疑惑地問:“怎麼了?”

    阮大三“撲通”的一下跪到北絕色的跟前,抱住他的大腿激動地眼淚鼻涕齊噴地說:“小北,謝謝你救我一命。以後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儘管開口!” 那阮大三,說話的同時,還不忘往北絕色的衣襬上擦下幾把的眼淚鼻涕。

    阮氏兄弟的其他兩個也對着他下跪,齊聲說:“英雄,請受我們兄弟一拜!”

    小茉莉也湊過來在北絕色的身邊蹭了蹭,擡起頭來,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帶着感激地看着他說:“小北哥哥,謝謝你!”

    咦?好象是被人崇拜了。一直只有被欺負、被調戲、沒有任何地位可言的北絕色,面對着這種場面,還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只知道手忙腳亂地把阮氏三兄弟扶起來。

    不過,被人崇拜的感覺真好!

    可惜,被這種被人崇拜着的優越感重重地包圍的北絕色,還沒來得及小小地陶醉一下,就被蔥頭一句“該去幹活了”拉回到無情的現實中。

    這個無情的現實就是:即使是被一個小宮女和三個太監崇拜了,依然不會改變北絕色那“洗馬桶專業戶”的低微地位,依然還是要去幹活,依然還是改變不了在農事院裏被欺負的弱勢處境。

    被殘忍地拉回了現實的北絕色只能在心裏暗歎一聲:唉,馬桶,我來了。

    無奈地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幹自己該乾的活。推着車路過每天一定會走過的畫池,那位宮靜公主還是象往常一樣坐在池中的亭子裏繡花。今天她坐的位置改變了,不象平時那樣背對着池邊,是面朝外而坐。感到有些奇怪的北絕色不由地往亭裏多望了幾眼,不過,雖然公主是面朝着他這邊而坐,但還是沒能看清她的容貌。不單是因爲隔着比較遠的一段距離,更因爲她的前面站着一個在旁伺候着的宮女,擋住了絕大部分的視線,只能看到公主那飄飄的衣角和偶爾被風吹起的黑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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