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欲要進宮必先自宮 >第四卷 出使篇 第三十七章 互傷
    那冰冷的項圈和沉重的鐵鏈,在沒有工具的情況下是不可能弄斷,北絕色抱着最後的一絲希望,想看看鐵鏈的另一端能不能找出缺口開。他拿起桌上的燈,走到牀邊把牀上的被鋪墊子全扯到地上去,再把牀板一一搬開。

    把燈伸到牀底,藉着昏黃的燈光見到了地上有幾個豎立起來並排而放的大石磨,鐵鏈的另一端,穿過了幾個石磨的磨心,牢牢地把幾個石磨纏在了一起。北絕色運起全身的力量來拉那根鐵鏈,直拉到渾身冒汗、累得氣喘,幾個石磨還是紋絲不動的。

    北絕色泄氣地坐到地板上,一籌莫展地望着那盞忽明忽暗的燈發呆。不知道坐了多久,忽然聽到門被輕輕地推開,擡頭看去,看到一個提着食盒打着燈籠、穿着一身青袍的少年太監走了進來。細看之下,那個是在朱翊鈞身邊伺候的近侍太監之一。

    那太監一踏進門來就看到一屋的狼籍,他定了定腳步,又很快地走了進來,向北絕色行禮:“奴才見過南昭王子。”

    他把食盒放下,再把裏面的飯菜放到桌上,低頭垂眼地說:“請王子用膳。”

    北絕色坐在原地不動,象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似的。

    見他不動,少年太監上前一步,又把話重複了一遍。

    北絕色略略地擡了擡頭望他一眼,說:“放到桌上,我自己餓了就會去喫。”

    少年太監聞言,不好再說身。他彎下身去想要把地上的牀板搬回原位去,北絕色沉聲說:“你在幹什麼?”

    少年太監忙說:“奴才爲王子整理牀鋪。”

    北絕色冷冷地說:“不用!”

    “可是……”

    北絕色提高聲音,不悅地說:“出去!”

    少年太監遲疑了一下,他偷瞄了一眼北絕色那張板着的臉,最後還是小心地放下牀板,說了句“奴才告退”後彎着腰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那少年太監離開不久後,北絕色身邊的那盞燈也漸漸的油盡燈枯,微弱的火苗搖晃了幾下,最後的一絲亮光也終於滅了過去。

    被一片的死寂和濃濃的黑暗重重地包圍着,北絕色的思緒越來越清晰起來。他忽然想起以前師父曾經說過,如果你真的很愛一個人的話,是不會忍心看着對方受到半點的傷害,也不忍心看着對方傷心難過,更不會忍心看着對方爲你受罪。

    不知道,口口聲聲說着有多愛他、多心痛他的朱翊鈞的心裏所想的,是不是也如師父所說的一樣?

    朱翊鈞是個可以主宰他人生死、高高在上的君王,固執地與他硬碰硬不會是最好的辦法,把他惹怒了不但得不到自由,說不定還會連累到其他無辜的。目前的環境來看,裝死來讓朱翊鈞心軟,好象依然是最好的辦法。

    北絕色往懷裏摸了摸,這才發現今天換衣服的時候,忘了把醫小緋特別配製用來裝死的那瓶藥收回身上。沒有了藥來裝死的話,如果朱翊鈞不肯把醫小緋請過來,只讓御醫來診治的話肯定一下子就會露出破綻。

    想了一想,北絕色捉起項圈來回往脖子上用力地擦,不消片刻,那個並不光滑圓潤的項圈便把他的脖子和鎖骨上的皮膚給磨破了,他加重了幾分力道繼續擦,直擦得皮破血流才停下手來。雖然覺得脖子火辣辣的在痛,但伸手往傷了的地方摸了摸自覺傷得還不夠嚴重,於是他再次捉緊項圈準備繼續自傷。

    突然,聽得屋外傳來一陣由遠至近的急促腳聲。

    北絕色鬆開捉住項圈的手,擡眼往大門的位置望去。過了一會門被猛地推開,伴隨着門撞到牆上發出的那聲巨響,一團燈光如旋風般的從外撲了進來,那團燈光在門口稍微停頓了一下後,便直衝到北絕色的面前來。

    來人是之前說過明天才來的朱翊鈞。北絕色只是擡眼望了他一下,便低下頭去看地板。

    朱翊鈞衝進來後,見北絕色在一片零亂中坐在牀邊的地板上,再把目光往桌上一掃,見那些飯菜並沒有被動過的跡象。他有些不悅地向北絕色走近,走近後竟發現他的手上、脖子上和衣領上都染着一些象血一樣的污跡。

    他蹲到北絕色的跟前,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鑽進了他的鼻子。藉着燈光,他終於看清北絕色的脖子上有好幾道在滲着血的傷痕。他連忙燈籠放到一邊,急急地問:“怎麼會受傷了?”

    北絕色輕笑一聲頭也沒擡地說:“想試下脖子硬還是這狗圈堅固,想不到這狗圈倒是出乎意料的堅固。”

    朱翊鈞一怔,然後衝剛跑到門口、還沒有來得及喘氣的那太監高聲命令:“快去拿金創藥!再打一盆水回來!”

    那太監不敢有任何的怠慢,趕緊轉身又跑了出去。

    朱翊鈞小心翼翼地轉動着那個項圈,察看傷勢。只見脖子上和鎖骨的位置已經被擦出了好幾個深淺不一的傷口,整個脖子都被颳得傷痕累累見不到一處完好無損的皮膚。

    朱翊鈞掏出手帕按在他還在滲血的傷口,有些生氣地問:“爲什麼要這樣做?”

    北絕色坦然地迎着他的目光,淡淡地說:“皇上您知道。”

    朱翊鈞的動作一僵硬,臉色漸漸黯然下來。他擡頭用悲傷的眼神凝望着北絕色,伸手輕輕地摸着北絕色的臉,象是哀求似的輕聲說:“小北,不要再這樣折磨朕,好嗎?”

    北絕色把頭偏向一邊,冷冷地說:“是皇上你在爲難我吧?”被朱翊鈞鎖了起來後,北絕色已經懶得再遵從什麼“君臣之禮”,說話的語氣也由之前的謙恭變得冷漠和不屑。

    朱翊鈞輕嘆了一聲,鬆開了他的臉頹然地坐到他的身旁。

    兩人沉默不語地坐了一會,那個去拿金創藥的太監上氣不接下氣地捧着一盆水、帶着一些傷藥和乾淨的布帶跑回來了。

    把水和藥接過來後,朱翊鈞讓那太監去把被拆得不象樣子的牀重新安置,自己則親自爲北絕色清洗傷口敷上金創藥。當動作笨拙的他費了不少功夫把傷口清理、用布帶將北絕色的脖子上下纏了好幾圈後,那太監也已經把牀弄回原先的模樣,鋪好了牀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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