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綿綿。
雨亭上,一隻褐色小鳥動了動翅膀爲自己清理了頭上的雨滴。
隨後抖動全身,揮灑雨水。
這時候偏偏下雨。
陸水感覺有些難受。
對,他就是這隻鳥。
作爲一隻鳥,偷聽確實方便,但是環境不太友好。
除非飛到亭子中避雨,但是容易打擾這兩個人。
不過,現在他算知道了。
道宗之所以會分裂,是先祖的提議。
他老人家快走到生命盡頭了,所以不得不來吧。
“晚輩觀察了道宗許久,偶爾會讓家裏的小子收集一些消息。”亭子中,陸捌看着劍修道:
“這些年道宗發生了不少事。
領頭的一些前輩,幾乎隕落。
剩下前輩以及其他一些人存活,可都有暗疾在身。
難說能堅持多少年。
而道宗新一代出現,便有着一些分歧。
劍修跟道法之爭逐漸開始。
以往道宗能納百家而共興。
而現在,道宗失去的太多,太多。
前輩在,自然能壓住一切,可前輩要是仙逝呢?”
陸捌只是看着劍修前輩。
對方也沉默了。
許久後,他纔看向陸捌道:
“你如何確定,不會出現一位可以帶領道宗走向新生的人?”
陸捌笑了笑道:
“這個人早就出現了,而且...”
看着對方疑惑,陸捌繼續道:
“而且這個人就在你眼前。”
劍修有些詫異,不過他沒有開口,而是伸出一指,直接點向陸捌。
這一指蘊含着大道,蘊含着劍意。
這一指非強者無法接下。
陸捌只是微微一笑,同樣伸出一指。
這一刻周圍雨滴彷彿出現了停頓。
接着手指觸碰。
轟!
雨滴直接被力量一擊潰散。
陸水又甩了下全身,就是感覺不舒服。
這兩個人,聊天聊的好好的就打起來了。
而且先祖這麼自戀。
流火中二的時候,肯定遺傳先祖。
“前輩還有疑慮?”陸捌收回手,輕聲問道。
“你今年多大?”劍修前輩問道。
陸捌笑了笑道:
“按正常活着來算,今年一百二十四了。”
“這...”劍修前輩愣住了。
此間有這等恐怖的存在?
“不用太驚訝,就是領悟了大道至理而已,實際上我只是個普通人。”陸捌輕聲道。
“你究竟是什麼人?”劍修前輩有些疑惑。
這個人總感覺有不一樣的來歷。
“誰知道呢。”陸捌帶着微笑回答。
而後他神色認真,問了正事:
“前輩思考的怎樣了?
我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所以我不可能帶領道宗。
而除了我,沒有人可以再帶領道宗了。
至少目前沒有。”
“那就...”劍修前輩嘆息一聲道:
“分開吧。
如今分開還有情誼在。
只是,要如何分開,誰分出去?”
“道宗佔了道字,那就讓劍修離開吧。”陸捌看着有些猶豫的劍修前輩繼續道:
“讓劍修自立門戶,其名劍之源頭,劍一。
這才劍一前輩對劍修的意義。”
“名劍一?”劍修前輩看着陸捌有些難以置信,但是很快他就答應了:
“好,劍修分出去。”
劍一之名,比道宗重要,至少對他們劍修來說,這纔是真正的名字。
“不過墨雲子前輩留下了額外的傳承,需要處理。”這時候小小的魚缸被劍修前輩拿了過來:
“這裏有墨雲子前輩的傳承,劍修若是分出,這個不能帶着。”
陸水看到魚缸中有一隻跟金魚一樣大小的魚兒。
但是這魚明顯不凡。
鯤。
陸捌接過魚缸道:
“道宗有墨雲子前輩的傳承,這傳承明顯是送給有緣人的。
而且...
道宗也養不了鯤這種龐然大物。
所以...”
陸捌直接揮手將魚缸丟出,只是丟出的瞬間,空間門隨之開啓。
是無盡的大海。
“記得,躲得好一些,別惹到不該惹的人。”陸捌對着鯤開口說道。
鯤眨了眨眼睛,好像聽懂了一般。
“你好像都沒有什麼心理負擔。”劍修前輩看着空間門消失,開口說道。
是對陸捌說的。
陸捌則是輕笑:
“是前輩負擔太重了,整個道宗把你壓的精疲力盡。
後繼無人,自身情況不妙。
所以纔會束縛住自己的手腳。”
“是我老了。”劍修前輩搖頭說道。
“不,我纔是老了。
今年應該就是我最後一年了。
不久後,我將壽終正寢。”陸捌看着天空說道。
陸水低眉,第一百二十四歲。
也就是說先祖已經進了迷霧之都,什麼事都做完了,現在只能等待壽命終結。
柒他應該也安排好了。
目前,柒還在沉睡。
要等捌死去,柒纔會醒來。
這...
不過柒對捌的兒子並不陌生吧,小時候經常帶的。
只是從今往後,就是捌的兒子照顧柒了。
嘆息一聲,陸水跟上了陸捌。
花了些許時間,陸水就再次來到了陸當年居住的地方。
這裏已經大不一樣了,建造了一些房屋,加上了一些陣法。
陸在的時候,這裏是不需要陣法的。
陸捌在的時候應該也不用,但是...
陸捌要走了。
剩下的只有他兒子。
好像他兒子也已經成婚生子。
陸水站在外面的樹枝上。
他在等,等先祖的極限。
就是今年了。
陸水在這裏等了許久,大概有半年之久。
這一刻,他感覺到了。
陸捌即將走到生命的盡頭。
陸水落在了地上,接着他搖身一變,變成了一道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