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微微擡起頭，看了眼陳律師：“她讓你送過來的”
陳律師是厲氏集團的律師，跟厲千雪蘇成輝其實關係都不差。對上蘇成輝的目光，他非常的不自在：“是。”
“只是讓你送這個過來”蘇成輝看也不看那份協議，他盯着陳律師，執着的要一個答案。
“厲總說，如果可以蘇總經理快點把字簽了。因爲她想快點把手續辦完。”
這話無疑是在蘇成輝的心上又捅了一刀。他閉了閉眼睛，不願意去面對這個事實，哪怕他其實早就知道了。
“我不籤。”
“蘇總，這”
“我不會籤的。如果要讓我籤。讓她自己來跟我說。”
陳律師一臉爲難：“蘇總，你還是不要爲難我了。”
“我不是爲難你。我只是告訴你。她若是想讓我簽字。除非她自己親自來，不然我不會籤的。”
蘇成輝也不知道自己在執着什麼，他卻是很清楚，他不想就這樣算了。他也不能就這樣算了。
陳律師看着蘇成輝，他也不知道事情怎麼變成這樣了。
事實上作爲厲氏的律師，他比一般的人知道的要多。
蘇成輝跟厲千雪確實不若表面表現出來的那樣和睦。可是再怎麼感情不好，兩個人也一起過了這二十多年。
說起來兩個人對外也好，對內也好。配合得都算是不錯。豪門夫妻有幾個是感情很深的
可是沒想到過了一個年的功夫。不知道怎麼就鬧成這樣了。
嘆了口氣，陳律師其實也知道，這件事情怕是沒有商量餘地了。畢竟昨天厲千雪的態度是那樣的堅決。
“蘇總，我把文件先留在這裏，我覺得你還是先看一下，再決定要不要籤。”
蘇成輝沒有說話，陳律師將文件留下轉身離開了。
辦公室又只剩下了蘇成輝一個人，他坐在那裏，久久不動。
蘇青桑將車停在自己公寓樓下時，神情有些糾結。
她出門之前，厲千雪一臉不情願。甚至想要跟着她來。卻是被她拒絕了。
若是厲千雪也來了，只怕事情會更復雜。她再三保證自己只是跟向採萍說清楚，說完就會回家之後，厲千雪才終於放她出門。
現在坐在車裏，蘇青桑突然就有些不敢去面對向採萍。
她早就知道了，卻一直沒有跟向採萍說。不知道她會不會怪自己
蘇青桑不知道，在車裏發呆好幾分鐘之後，好終於還是打開了車門。
她下車的同時，身後有一輛車剛好停在她的車後方。她看着那個熟悉的車牌愣了一下。
等車上的蘇成輝下車時，蘇青桑的眼睛更是瞪得大大的。
“爸”
他怎麼來了
蘇青桑十分詫異，她甚至連車門都忘記關了。就這麼呆呆的看着蘇成輝朝着她一步一步的走過來。
走近了，她才發現蘇成輝看起來十分的憔悴。他的下頜滿是表渣，眼睛冒着紅血絲。
“爸。”
蘇成輝站在那裏看着蘇青桑，這個是他的女兒。
閉了閉眼睛，他的聲音有些無力：“你怎麼在這裏”
“我”蘇青桑想了想，還是決定實話實說：“我來跟阿姨解釋一下，我的身份的事。”
蘇成輝聞言，忍不住又多看了她一眼：“你來解釋”
蘇青桑心說不然呢她不來解釋難道讓蘇成輝來解釋嗎
“爸你來是”
“我來跟她解釋吧。”蘇成輝的聲音透着一絲疲憊。
他在辦公室裏坐了半天，他發現自己做錯了很多事情。
他以前還可以幫自己找藉口，找理由。可是現在，他卻是連藉口都無法給自己找了。
他想，錯了就是錯了。既然已經是錯了，那就想辦法彌補這些錯誤。
第一件事情，就是讓一切導回正軌。
蘇青桑瞪大了眼睛滿臉不敢相信的看着蘇成輝。他是認真的
“你回去吧。我上樓去跟她說。”
蘇青桑站在那裏，想了想，她搖了搖頭：“不用了。我跟你一起去吧。”
怎麼說她跟向採萍也有幾個月的相處，萬一呆會她真的着惱了，或者是生氣了，她或許可以勸上一二。
向採萍沒想到自己會看到蘇青桑跟蘇成輝同時出現。
事實上昨天蘇青桑沒有回來，今天一早又是由霍靳堯把她送回公寓的時候，她就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她想過要給蘇青桑打電話。可是霍靳
堯說她有事，她就想着等她忙完。
想將蘇成輝趕出去，卻因爲看到蘇青桑而作罷。
“青桑，你回來了醫院的事情解決了嗎”
“啊恩。”蘇青桑胡亂的點了點頭，目光看向小於跟小寧：“晚上的菜準備好了嗎小於小寧。要不你們去買點菜回來”
小於小寧對視了一眼，同時站了起來：“好。我們現在去。”
兩個人離開了。客廳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一直站在門口的蘇成輝往裏面站了一步。
“青桑，不是說要去榮城過節你今天這麼晚回來了。這榮城還去不去啊我倒是不急。不過我怕霍靳堯家裏的人對你會有意見。”
“暫時有點事情，去不了。”
蘇青桑對上向採萍眼中的關心時，她那些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讓我來說吧。”
蘇成輝兩步走到了向採萍面前。對上她眼中的厭惡反感時，他的心意外的沒有一絲波動。
“你想說什麼”向採萍頗爲防備的盯着蘇成輝：“長話短說。”
她厭煩的，不願意看到蘇成輝的語氣，讓蘇青桑有些不自在，她看了蘇成輝一眼：“爸，你坐下說吧。我去廚房給你們倒水。”
她轉身進了廚房，倒了兩杯水再出來的時候，蘇成輝已經在向採萍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了。
“採萍。我接下來要說的事情，你蝗了可能會生氣，也可能會恨我。但是我想請你冷靜點聽我說。”
“你既然知道我聽了會生氣。那就不要說好了。”
向採萍冷聲開口，臉上是明晃晃的嘲諷。
蘇成輝沒有在意。看到蘇青桑走到他面前，他接過了她手中的杯子。
溫熱的水，讓他的情緒平靜。他盯着手中的杯子，並不看向採萍。
“二十五年前，你在醫院生下了我們的孩子。當時，你還在生我的氣。所以你把孩子扔給了我，讓我照顧那個孩子。”
蘇成輝的聲音平靜，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
向採萍本能的覺得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她緊緊的捏着輪椅的扶手，一臉防備的盯着蘇成輝。
“你想說什麼”
“我”蘇青桑閉了閉眼睛，彷彿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回到了那個讓他鬼迷心竅的日子。
“我爲了報復厲千雪，我抱走了她的孩子而我們的孩子後來，我還是心生不忍，又把那個孩子抱回去了。只是”
向採萍瞪大了眼睛，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蘇成輝。他卻一直低着頭，盯着自己眼前的那杯水。
“事情就是這樣。我換走了你跟厲千雪的孩子。蘇青桑是厲千雪的女兒。蘇沛真纔是我們的孩子。”
蘇青桑早已經知道了，可是再聽蘇成輝說出來，心情還是相當複雜。
她一臉擔心的看着向採萍，是真的擔心她受不住。
向採萍一直呆呆的坐在那裏，她既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她若是大吵大鬧蘇青桑還能想着辦法安撫，向採萍這個樣子，她卻是連安慰都不知道要怎麼安慰。
那個媽字在心裏過了一圈，到底沒有叫出來。
她將手中的水遞給向採萍，想用這樣的方式給她一點安慰。
向採萍看着那杯水，順着蘇青桑的手臂看向她的臉。
“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蘇青桑對上向採萍的眼神，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向採萍卻突然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蘇青桑沒有防備，手中的水灑出了一些。此時卻沒人顧得上。
向採萍盯着她的臉，一個字一個字的開口：“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是。”蘇青桑點頭：“我過年前就知道了。”
“過年前就知道了”向採萍手上的力道收緊，看着蘇青桑，語氣比剛纔要冷了幾分：“你過年前就知道了”
蘇青桑看着她激動的模樣一陣不忍，只是要說的話，卻是不得不說。
“那次，你受傷住院。我就知道了。你是o型血，我卻是ab型血。”
後面的話沒有再說，向採萍卻是明白了她的意思。那個時候，蘇青桑就知道了，知道了她不是自己的女兒。
“你竟然一直沒有告訴我你爲什麼不告訴我”
向採萍的聲音比剛纔提高了好幾度。她瞪着蘇青桑，不敢相信她竟然不是她的女兒
怎麼會這樣爲什麼會這樣
蘇青桑說不出口：“對不起。我那個時候只知道我不是你的孩子。卻不知道我是誰的孩子。我曾經以爲我是我爸跟外面的女人生的。我”
“爲什麼不告訴我爲什麼你不早跟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