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吧。”厲老爺子看着蘇成輝，眼神複雜，又夾着一絲隱隱的痛惜：“我跟千雪都不會阻止你跟孩子們見面，但是你跟千雪，卻是不用再見了。”
蘇成輝臉色泛白，明明已經是四十多歲的人了。也經歷過不少的大風大浪，這會卻像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一般完全不知道要怎麼辦。
厲老爺子跟蘇成輝也是這麼多年的感情，心中雖然有不忍。但這段時間也是真的看出來了。女兒對蘇成輝沒有一點留戀。
但凡女兒只要有一點點留戀的念頭，他都會給蘇成輝一個機會，讓他跟厲千雪有另一種可能。
可是厲千雪現在擺明了不待見蘇成輝，既然如此，又何必強求呢
他看了眼棋局：“你這局，算贏了。剩下的就不用再下了。”
贏了他分明輸了，而且還輸得徹底。蘇成輝站了起來，像是遊魂一樣的下了樓。
下了樓，厲千雪正在客廳讓人收拾善後。她自己則坐在一旁跟着蘇青桑不知道在說什麼。
蘇青桑看到他下樓，快速的站了起來。
蘇成輝這一次直接無視掉她，徑直走到了厲千雪面前。
“我能不能跟你談談”
“不能。”厲千雪坐在那不動：“我跟你無話可說。”
“千雪”蘇成輝咬緊了牙關，牙齦只差沒有咬出血來：“只要五分鐘就好。不行嗎”
“不行。”厲千雪擡頭跟他對視，眸光清冷：“我一分鐘都不想給你。”
心口似乎又中了一箭。蘇成輝的聲音都透出幾分哀求：“千雪，你”
“姐。”蘇昱昕剛送了客人回來，不知道進來多久了，看了蘇青桑一眼。
“你昨天剛回來，我有個禮物忘記給你了。你跟我上樓來拿吧。”
蘇青桑看了他一眼，不用他叫自己，她也是打算走人的。
“媽，你先坐一會，我上樓拿禮物。”
蘇青桑跟着蘇昱昕一起上了樓。走之前蘇昱昕看了張叔一眼，示意他讓客廳那些傭人先離開。
張叔也是極有眼色的，一個擺手，剩下的人就都走光了。
厲千雪坐在那裏有些氣悶。看着蘇成輝：“蘇成輝，你現在是不是特別得意啊”
都離開家裏這麼久了，竟然還有人向着他
“千雪，我現在特別難受。”蘇成輝現在在她面前，根本得意不起來：“真的，我特別難受。”
“我們離婚你拿到的財產，應該夠你找家不錯的醫院看病吧”厲千雪的話相當不客氣：“還是說，就這麼兩個月的時間，你就已經把錢花光了”
“沒關係，看病的錢我還是出得起的。你說吧。要多少”她說這個話，就是把蘇成輝當成是要飯的一般了。
蘇成輝的拳頭緊了緊，聲音低啞中透着苦澀：“千雪，我不是來找你要錢的”
“那你想幹嘛”厲千雪側過臉看他，神情不耐：“你可千萬別說你後悔了，你在離開我之後，突然發現你愛上了我，所以你想跟我複合”
蘇成輝被她的話堵得，根本沒辦法繼續說下去。
他能說什麼他能說他想的就是想跟她複合他能說的就是他在失去她以後才發現，他愛上了她，不能沒有她，想跟她重新開始
“千雪，你不要這樣。我確實是後悔了。千雪，我對你是真心”
“蘇成輝。”厲千雪站了起來，直直的盯着他的臉。目光冰冷，裏面透着不屑：“你還能更無恥一點嗎”
“千雪”
“爲了回厲家，你真的是什麼謊話都說得出來啊”
厲千雪根本不相信他，在她看來，這不過是蘇成輝的手段之一。
“千雪，我是想回來，但不是回厲家，面是想回到你身邊。”
厲千雪聽不下去了：“回到我身邊我現在代表的就是厲家。你不知道”
她對他誤會很深，蘇成輝知道。
“行了。”厲千雪站了起來：“蘇成輝，你要是還要一點點臉面，那就有多遠，滾多遠。不要在我面前出現。”
“到於你說的那些，不好意思，我一句話，一個字，甚至一個標點符號都不相信。所以你可以不用說了。”
厲千雪轉身要離開，蘇成輝一急，伸手就拉住她的手：“千雪，我說的都是真的。”
“我說的也是真的。”厲千雪想將手抽出來，不過蘇成輝力氣很大。
她心情不虞，臉色一沉：“蘇成輝，我警告你，你不要給臉不要臉。看在孩子們的份上，我不想爲難你。但是你也不要逼我把事做
絕。”
但是這樣的失望不是對蘇成輝，而是對蘇沛真。
蘇成輝過來，擺明了是有目的的。她不會把他的到來當成是真心爲了厲老爺子賀壽來的。
對蘇沛真，她卻是真的失望。
養了二十幾年，就算不是自己親生的。可是這麼多年，她也好，厲老爺子也好，對她的關心跟照顧都是發自真心的。
可是在今天這樣的日子裏，蘇沛真不要說來看老爺子，連個電話都沒有。
蘇沛真果然是蘇成輝的女兒。繼承了他性子裏涼薄的一面，不管怎麼對她好，都是沒有用的。
厲千雪不願意這樣去想自己一手帶大的女兒，不想承認，卻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往那個方向去想。
“千雪。”蘇成輝到了今天才發現，只要厲千雪隨隨便便一句話，就能傷到他。
地位變化，角色轉換，他似乎終於能體會到，當時自己的想法。
當年他一次又一次冷言冷語對她的時候，原來她就是這樣的心情嗎
“別叫我。”厲千雪不想在這跟這人糾纏下去，一點意思也沒有：“我聽到你叫我的名字，我覺得噁心。”
蘇成輝又中了一箭，他幾乎要站不住了，腳步踉蹌了一下，身體往後退了一步。
“千雪”
“千萬不要說你真的愛上我了。如果這是你的愛，那你的愛只能讓我噁心還有厭惡。”
厲千雪看着他惺惺作態，一分鐘時間也不給他。轉身直接就走人了。
留下蘇成輝站在那裏，看着厲千雪的背影消失在樓梯轉角。感覺因爲厲千雪的話，他幾乎是中了一箭又一箭。
他坐了下來，雙手撐着自己的頭。感覺到眼睛一陣脹痛，幾乎有什麼想從裏面奔涌而出，但是他剋制住了。
千雪，原來，你竟然是這樣恨我麼
雖然知道這些都是他應該得的，是他自己造成的結果，但是蘇成輝還是覺得受傷。
蘇青桑守了很久，從樓上下來時，手中拿着一個小盒子。
看到只剩下蘇成輝一個人呆着，她一點也不意外。上前在蘇成輝旁邊坐下。
蘇成輝以爲是厲千雪去而復返，擡頭的時候眼中都有隱隱的期待，直到看到來人是蘇青桑時，目光又暗了下去。
這樣的反應實在是太明顯了，蘇青桑這下算是真的確定了蘇成輝的心意。
原來他真的喜歡上了媽媽，在跟媽媽離婚之後。又或者已經不是喜歡了，而是愛
“爸。”蘇青桑把手上的盒子遞給他：“這個是我在榮城買的禮物，本來是想着過兩天給你的。”
蘇成輝看到那個盒子，再看看蘇青桑眼中的真摯，他感覺到心臟被什麼敲了一下。
有一種悶悶的，鈍鈍的痛。
他記起這個女兒以前每次出門都會給家人買禮物。不一定多貴重，卻是她的心意。
可是她每次送的東西，都被他或者是厲千雪隨手不知道扔到哪個角落去了。
“青桑”
蘇成輝想到自己這麼多年對蘇青桑的忽略，無視。可是現在蘇青桑卻一直在幫他，還給他準備禮物。
“爸。”厲千雪是氣在心頭，恨意未消。所以沒有去注意蘇成輝的眼神是多麼的熱切，也沒有去管蘇成輝看她時目光充滿了愛意。
“青桑。對不起，我以前”
“爸。”蘇青桑不是來聽蘇成輝的道歉的。再說了，他已經說過了：“我能問一句，你是真的愛上了媽媽嗎”
蘇成輝愣了一下，看着蘇青桑，他的神情滿是苦澀：“你也不相信我”
他知道錯了。也知道自己過去的行爲確實是不良記錄。可是走到今天，沒有一個人肯相信他的話，沒有一個人站在他這邊，這個認知讓蘇成輝鬱悶。還有懊惱，更多的卻是苦澀。
“不是。我相信你。”蘇青桑其實很早以前就有猜測了。
如果蘇成輝真的不愛厲千雪，不會在向採萍出現以後不離婚。畢竟他如果真的像他說的那麼愛向採萍，早就跟向採萍在一起了。
第二個就是如果他真的那麼愛向採萍，又怎麼會受厲千雪威脅而娶她呢
“青桑”
“我相信你。”蘇青桑想到剛纔厲千雪的臉色，伸出手放在蘇成輝的手臂上：“爸，我相信你是真的愛媽媽。”
蘇成輝的情緒有點激動，他沒想到，現在會相信他的，竟然是這個他一直不怎麼在意的女兒。
“爸，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