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雪？”
“如果想證明你不是別有居心，你現在就離開。不要提什麼跟我回家見我爸，陪我爸下棋的事。”
厲千雪拿起了自己的包包，就要往外面走。蘇成輝在此時擋在她面前。
“千雪，我只是想去看看爸而已。畢竟我也很久沒見他了。”
“蘇成輝。”厲千雪止住腳步，瞪着眼前的男人：“那不是你爸。別叫得麼親熱。”
她擡腳便走，樓下小趙已經在等着了。她直接上車，根本不理會一直跟在她身後的蘇成輝。
蘇成輝看着她的背影，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厲千雪到家的時候已經將臉上的情緒都收拾好了。進門的瞬間她轉身看了眼外面，沒有任何車影，也沒有聽到任何車子的聲音。
她收回視線，眼中恢復了一片冷然。
厲千雪跟厲老爺子在餐桌上坐下的時候，張叔突然進來了。
“老爺子，先生來了。”
會讓張叔稱呼先生的只有一個蘇成輝，厲老爺子愣了一下，似乎是有些不解的看向了厲千雪的方向。
厲千雪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緊，她面無表情的轉過臉去看着張叔。那句他來了又怎麼樣的話到底沒吐出來。
厲老爺子態度倒是比厲千雪好得多。他雖然不管事了，但是集團基本的事情他都清楚一點。
蘇成輝最近跟厲氏有合作的事情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讓他進來吧。”
等蘇成輝進了門之後，厲老爺子看他的目光算得上是和藹了：“成輝，喫飯了沒有？”
“沒有。”蘇成輝說話的時候看了厲千雪一眼，厲千雪面無表情的坐在那裏，連眼皮都沒擡過一下。
蘇成輝看着厲千雪，目光熱切。
張媽此時拿了碗筷出來，讓蘇成輝坐下喫飯。
“謝謝張媽。”蘇成輝相當客氣，他一直如此，對於在厲家工作的人，他一直都很客氣。
“先生客氣了。”張媽很喜歡蘇成輝，又拿了個湯碗出來給蘇成輝盛了碗湯纔回廚房去了。
厲千雪拿着筷子的手緊了緊，她有衝動想把蘇成輝趕出去，到底忍住了。
厲老爺子看着蘇成輝：“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很久沒陪爸下棋了。剛好之前在朋友那裏得了一副好棋盤，就想着來看看爸。”
“恩。也好。”厲千雪點頭：“那就先喫飯吧。”
他讓蘇成輝喫飯，卻沒提醒蘇成輝要改口。厲千雪呼吸有些不暢。
“爸。”
“喫飯。”厲老爺子知道她要說什麼，看了她一眼，厲千雪忍着把碗摔了的衝動，到底沒站起來離席。
…………
蘇成輝帶來的是一副玉質櫃子。和田黃玉打造的棋盤上，溫潤的墨玉與成色極佳的羊脂玉被人用心雕琢，每一顆棋子拿在手裏，都有極爲通透的質感。
“這是我朋友從一個玉雕大師那裏得來的。我知道爸你愛下棋，所以就讓他轉讓給我了。”
“好。不錯。”厲老爺子是喜歡下棋，他好的棋子也不是沒有。但這副棋子看起來確實是上佳。
玉質好，雕功也好。
兩個人坐了下來開始下棋。厲千雪站在兩人身後，看着厲老爺子跟蘇成輝跟過去無二的舉動，內心只覺得有一陣火沒地方去。
她瞪了兩個人一眼，身體一轉，頭也不回的上樓了。
蘇成輝執起一顆白子落在棋盤上，眼角的餘光看着厲千雪離開的背影，眸光幽暗。
厲老爺子跟着落下一顆黑子，他老歸老，眼神可是精明得很，一眼就看到了蘇成輝的眼神。
“成輝啊。最近怎麼樣啊？”
………………
厲千雪回到房間還覺得煩燥。林市已經進入了盛夏，天氣炎熱，火氣也大。
蘇成輝，蘇成輝。
不斷的調整自己的呼吸，厲千雪讓自己不要再去想蘇成輝那張笑得有些欠揍的臉。
半個小時後，洗過澡的厲千雪已經冷靜下來了。
她不能亂，也不能受到蘇成輝這些舉動的影響。
隨手拿起她放在牀頭的書，走到了貴妃椅前半躺下看書。至於蘇成輝，誰管他。
——有一次，我們夢見大家都是不相識的，我們醒了，卻知道我們原來是相親相愛的。
“跟這句比起來，我更喜歡另一句：愛情呀，當你手裏拿着點亮了的痛苦之燈走過來時，我能夠看見你的臉，而且以你爲幸福。”
身後突然響起來的聲音讓厲千雪嚇了一跳，手上的書差點就掉到地上去了。
蘇成輝快速的抓住那本書，看了眼封面：“飛鳥集英文版，我記得是我從英國帶回來的。”
厲千雪將書從他手中抽走，冰冷的臉上帶着幾分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意：“我只是隨便拿了一本書，你不需要過分解讀。”
蘇成輝站在貴妃椅的旁邊並不開口，他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就這樣看着厲千雪。
“你怎麼進來的？出去，這是我的房間。”
“也是我曾經的房間。”蘇成輝絲毫沒有受她的冷臉影響：“我送了爸上樓，然後跟爸說，我要回去了。爸讓我過來跟你打個招呼。”
“不需要。”厲千雪意識到，剛纔在樓下的時候，蘇成輝一定跟厲老爺子說了什麼：“蘇成輝，你不要以爲用一副棋子就可以收買我爸。我告訴你，就算是你收買了我爸也沒用。我不會原諒你，就不管誰說，說什麼都不會原諒。”
“千雪。”蘇成輝突然將一隻手撐在了貴妃椅的靠背上，他彎下腰，目光跟她相對：“你很緊張。”
“緊張？緊張什麼？我有必要緊張嗎？”
簡直可笑。
“既然不緊張，那我就不介意告訴你。我一點都沒有想收買爸的意思。只是知道他愛下棋，就送一副棋子給他而已。”
蘇成輝言語溫和，他現在這個年齡，身上有着年輕男人所沒有的穩重與從容。
他的眼神，他的語氣，讓厲千雪知道他說的是真的。
他也確實不需要討好厲老爺子，厲老爺子也不是那麼容易討好的人。但是越是這樣，她越是不舒服。
轉開頭，她強迫自己不去相信他說的每一個字。
“千雪。”蘇成輝看着被她緊緊的抱在懷裏，壓得幾乎都要變形的《飛鳥集》，將書抽了回來，目光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