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卜芥單手撐着絕雲劍，問她，“你淘汰了幾個人？”
葉澄仔細回憶了一下，下午她和沈卜芥在林中兜兜轉轉，相互配合擊殺了四個人，“加起來差不多有九、十分了吧。”
沈卜芥誇讚道:“你真厲害，我只有八個人。”
葉澄道:“這成績算不錯的了，我們現在已經把這邊的地形摸清楚了，明天找到合適的機會狙擊，分數肯定能蹭蹭蹭的往上漲。”
沈卜芥翻了個白眼，舔了舔有些發乾的嘴脣，“你想的倒是挺美的，我們今天下午遇到的好幾批人都是以小隊的形式活動，看來接下來的行動不會太順利。”
葉澄拍拍她肩膀，以示鼓勵和安慰，“我們還是先上來的，後面上來的更難，她們面對的局面將是山上的人不僅摸清楚地形，還找到了合作伙伴，團隊作戰更具有優勢。”
沈卜芥搖頭嘆息，“不知道雲鏡曉和孟星琬她們倆怎麼樣了。”
葉澄拔了一根草，在沈卜芥面前晃了晃，“這是什麼？”
沈卜芥一臉你當我白癡的神情看她，沒好氣道:“草啊！”
葉澄一臉崽兒我對你很失望的表情回她，“這不是普通的草。”
沈卜芥湊過去，一手握住葉澄的手，翻來覆去的用神識掃描，語氣裏帶着狐疑，試探道:“沾着泥土的新鮮的草？！”
葉澄敲了她腦袋一下，“還草，還草，你就不能通過現象看本質嗎！”
沈卜芥停頓了半秒，“草……植物？”
葉澄深吸一口氣，一臉沉痛，“大概你腦子裏裝的全是草，算了，我給你個提示吧，雲鏡曉是柳樹妖！”
沈卜芥恍然大悟，“哦～柳樹妖啊！”
葉澄嘆了口氣，還好沒蠢到家，欣慰地拍拍沈卜芥的肩膀，“崽兒……”
沈卜芥真誠求教，“然後呢？”
葉澄:“……”
她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看向沈卜芥，“本是同根生啊！崽兒，雲鏡曉她個柳樹妖，在這樹木叢生的山裏天然佔據優勢地位，你還記得她在舍間說過的一句話嗎。”
沈卜芥茫然，“什麼話？”
葉澄模仿着雲鏡曉慣有的傲慢、刻薄中帶着炫耀，又故作淡定冷漠的語氣說道:“我不需要刻意打聽，只要我想，很多消息我都來得比你們快，也更全面。”
又換成矯情做作的樣子，輕輕搖頭，“天賦神通，你們比不了。”
沈卜芥幾乎要被葉澄這模仿的樣子逗笑了，但也沒忘記正題，想了想道:“天賦神通？！”
葉澄坐直了身體，“當然了，只要雲鏡曉想，這裏的植物都能是她的眼睛和耳朵，她對植物的掌控能力無人能及，這也就是爲什麼她說她知道的消息比我們快也更全面的原因。”
葉澄趴在地上，嚶嚶嚎道:“我們打聽個消息難如登天，還得跟人打好關係，哪像她！跟開了掛似的，還能跟那些已經開了靈智但又還沒辦法化成人形的植物交流，你瞅瞅，人和人果然不能比！我太羨慕了，我太嫉妒了！”
沈卜芥弱弱道:“那個……她是柳樹妖，不是人……”
葉澄猛地擡起頭，嚶嚶啜泣，“哇，連你也欺負我！”
沈卜芥仔細回味了這番話，突然一個念頭在腦中閃過，她幽幽道:“雲鏡曉不是排在七百多號麼，山上輪替應該沒這麼快吧……”
葉澄動作一滯，好像……是的哦！
她手攥成拳，掩住嘴脣，咳了咳，緩解一下尷尬。
兩人說話間，夜色已籠罩大地，林間草木扶疏，在朦朧月光的映照下，糾結崎嶇的枝丫仿若鬼手，漸漸地，看不見從何處冒出頭的黑色霧氣籠罩住山林，本來被月光投射到地上的斑駁影子都消失不見。
沈卜芥放出神識，距離仍然被限制在六米左右，她扭頭詢問葉澄，“你神識能探查多遠的距離？”
沈卜芥知道自己的神識在十幾年如一日的水之道洗禮浸潤下與普通修士的神識有着很大不同，但並不知道這其中的區別到底有多大。
葉澄擰着眉頭道:“三米左右。”隨即幽暗深邃的眼神在沈卜芥的身上打了個轉兒，挑眉道:“你不是。”語氣異常篤定。
沈卜芥指了指自己蒙在眼睛上的白紗，笑道:“當然不是。”
葉澄沉默半晌，遲疑道:“你的眼睛怎麼了？！”
她在第一次見沈卜芥時就想問這個問題了，只是當時兩人並不相熟，如果貿然開口的話，會顯得非常唐突和冒昧。
沈卜芥聳聳肩，“出了點小問題，暫時還沒有找到解決辦法。”
見她不說明原因，葉澄便不再往下問了，只點點頭，“你神識探測範圍有多遠？”
沈卜芥用手指比了個數，“六米左右。”
葉澄大爲驚訝，“這麼多！”她眼珠一轉，一個想法在腦中成形，對着沈卜芥躍躍欲試道:“我估計在場參加考覈的大多數學生情況應該都和我差不多，你這妥妥的優勢啊！月黑風高夜，不做點什麼豈不是可惜了啊？！”
沈卜芥從鬆散狀態中掙脫出來，直起背，面朝着葉澄，“怎麼個說法？你想讓我去偷襲？！”
葉澄甩給她一個孺子可教也的表情，“差距就是這麼一點一點被拉開的，事不宜遲，走！”
葉澄是個一旦確立目標就會立刻行動的人，風風火火，雷厲風行。
沈卜芥仔細想了想，覺得可行，漫漫長夜，總躲在一處似乎也沒什麼意思。
兩人結伴而行，小心地穿過叢林，沈卜芥的神識掃視範圍較之葉澄多了一倍，所以主要由她帶路，葉澄跟在她旁邊，黑霧之外，連樹影都變得模糊，四周一片寂靜，除了兩人緩慢輕巧的腳步聲和呼吸聲外，連風過林梢的聲音都聽不見，這裏，彷彿連風都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