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太子榮棠,這位這些年就沒怎麼過問過姮娥,從一開始,太子榮棠就在華雲公主的考慮範圍之外。可現在,華雲公主頗爲不耐地揮走,被風吹刮到自己跟前的轎簾,可現在偏偏就是這個太子榮棠,管了這件事
薛妃娘娘的軟轎走在最前邊,薛妃生子榮林,是景明帝的第六子,年歲不大,已經出宮建府,只是卻還沒有封王。要是薛妃一點野心沒有,這不現實,她在後宮之中也算是得寵的人,不然也不會在張妃失勢之後,景明帝點了她和秦妃共理後宮。
只是這份野心,薛妃自己也認爲實現的機會很小,畢竟太子榮棠是嫡皇子,還手握兵權,而朝中的大臣們,大半是張氏一黨,這是瑞王榮棣的權勢依仗,而她的兒子手中無兵,也沒有上朝聽政的資格,一個無權無勢的皇子,做什麼青天白日夢,幻想有朝一日能坐了龍椅
榮棠此次兵敗的消息傳到薛妃的耳中後,薛妃倒不像張妃娘娘那樣,一心盼着榮棠死在亂軍之中,因爲榮棠一死,那就是榮棣一家獨大了,且不說榮棣這人如何,光論張妃爲人跋扈這一條,榮棣來日若是繼承大統,都不是她們這些后妃的福氣。
薛妃娘娘如今唯一的指望,就是榮棠與榮棣,榮楚鬥,鬥得越厲害越好,鬥到最後兩敗俱傷了,這樣一來,她的兒子纔有那麼一點點的指望。
坐在軟轎中,回頭看一眼身後,坐着自己女兒的軟轎,薛妃又坐端正身體,一會兒見到榮棠,她少不得還得挑唆兩句,只是不知道,榮棠喫不喫她這一套了。
薛妃三人還沒到九天攬月樓之前,去皇后殿打探消息的景儀先回來了。
“殿下,”給景明帝行禮之後,景儀又給榮棠行禮。
景儀不是世家子弟,沒有名門的出身,寒門的窮小子,父母雙亡,無兄弟姐妹,族人也不願看顧,生計無着,萬般無奈之下,景儀十二歲便投了軍。十二歲的男孩兒,就算穿上了盔甲又做什麼呢無非就是替年長自己的兵卒跑腿做事,戰事,被上峯推作第一批送死的人堆裏去,可就是這麼一個眼看着就是窮苦一生,做沙場戰死鬼的少年人,卻又在十二歲這年轉了運,他在軍營遇見了當時還是皇子的景明帝。
面黃肌瘦,軍裝也不合身,麻袋一般套在身上的小兵卒暈倒在自己的面前,景明帝做了一次好人,他收留了這個叫景儀的小兵卒,從此以後,這個小兵卒跟在他的身邊,由他的侍衛,做到了晉王府的侍衛長,後來又成了大內侍衛的統領。景明帝帝號裏有一個景字,按理,臣子名不能與帝王名取字相同,可景明帝就是沒讓景儀將名字改了,皇帝陛下對
榮棠對自家父皇身邊的人都不大看得慣,對景儀的印象卻還好,受了景儀一禮後,榮棠衝景儀點一下頭,回了一句:“景大人。”
就爲榮棠這一聲喊,景儀又躬身衝榮棠行了一禮。
景明帝不耐煩道:“行了,景儀,皇后怎麼說”
景儀大統領回話道:“聖上,皇后娘娘說吳氏叛主,姮娥公主殿下如今無事了。”
“就這樣”景明帝問,這還不如榮棠告訴他的事兒多呢
“是,”景儀道。
“你母后,”景明帝要跟榮棠抱怨些什麼,話到嘴邊又止住了。
榮棠冷聲道:“母后不問身外事的,不知道也情有可願。”
景明帝說:“嗯,那姮娥的事誰管”
這話,景儀這麼忠心爲主的一個人都聽不下去,您的女兒您不管嗎
榮棠對景明帝就從來沒有指望過什麼,太子殿下沒有絲毫想法地道:“此事兒臣會去查的。”
景明帝手拍着坐榻,突然就覺得心煩了,兒子不管也就算了,反正兒子是得粗養的,可嬌滴滴的女兒也不管了嗎皇帝陛下對皇后娘娘一陣惱火,張嘴想說什麼,但看一眼冷臉站在那裏的兒子,景明帝什麼話也沒說了,想一想,他跟這個兒子也沒什麼話可說的。
“聖上,薛妃娘娘,溫喜公主殿下,華雲公主殿下到了,”門外這時傳來一個太監的高聲稟告。
“進來,”景明帝道。
薛妃進了宮室,一眼看見榮棠後,就擡起右臂遮住了臉。
“你坐屏風後面去,”景明帝指一下宮室放着的玉質屏風。
薛妃應一聲是,走到了屏風後面去。
景儀不好再在宮室裏待下去,在景明帝的揮手示意下,景儀退出了宮室。
兩位公主殿下給景明帝行禮,後又給榮棠行禮。榮棠對着景儀還能給個反應,對着他的兩位皇妹,卻是一半點反應都沒有。
“你找姮娥要做什麼”景明帝半句廢話沒有,直接就問華雲公主道。
華雲公主低聲道:“聽聞父皇要南行了,女兒們想去南佛寺上一回香,所以女兒就進宮來問姮娥妹妹一聲,想問問她要不要去。”
“上香”景明帝問。
“是,”華雲公主說:“女兒們想爲父皇請一柱平安香。”
“朕用不着,”景明帝耿直道:“真想上香,你們不如爲你們的太子哥哥求個平安香,他是要上沙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