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是否有感悟?”景明帝口若懸河地說了半天,眼見着窗外的天色都漸暗了,皇帝陛下才決定給北原來使一個說話的機會。
胡文秉正經儒家人,信奉子不語怪力亂神的,對修仙得道這一套,他能有什麼感悟?
“是朕沒往深了說?”見胡文秉不答話,景明帝又說一句,榮棠那頭兒還是沒消息,那他就再說說吧。
胡文秉被景明帝逼得,看向了站立一旁的楚正初,這還到底要不要談正事了?
楚相爺硬着頭皮說了句:“且要記着丹爐不可過熱,否則熱至炸爐,這一爐丹藥就白煉了。”
胡大人!!!
他算是看明白了,崇寧這對君臣是在耍他玩呢!
“楚相這一說是對的,”景明帝接自家這丞相的話,點一下頭,道:“來來,北原來使,朕再與你說說這火候之事。”
“聖上,”胡大人說:“我朝……”
“這個不急,”景明帝果斷一擺手,道:“北原來使,朕與你說,這爐溫分五成。”
胡文秉臉色鐵青,又毫無辦法,他一個文臣,他沒辦法跟崇寧的這個昏君拼了啊。
到了這天入夜,胡大人滴水未盡,更別提喫上一口飯了,他一直就站着聽景明帝跟他扯修道煉丹,然後被大內侍衛統領景儀“送”回驛館。
回到驛館,胡大人也才知道,姜川去了東宮後就一直未歸,這位的親兵隨從這一行人,還都被帶去了東宮。
“榮棠這是什麼意思?”胡大人依舊來不及喝上一口水,叫了跟自己過來崇寧的幕僚蔡先生來商量。
蔡先生坐在胡文秉右下首處的木椅上,人看着還很鎮定,只是面帶愁容,“既然四爺與榮棠太子私下勾結,那姜川去東宮,也可稱之爲投奔啊。”
投奔?
胡大人一口氣沒上來,差點背過氣去。
“不過老爺,”蔡先生又說:“姜川的家人,還有四爺如今都在京都,姜川不可能將身家性命都交付與榮棠的。”
胡大人覺着自家幕僚這話,說了等於白說,姜川當然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叛到崇寧,可這人會跟榮棠說些什麼呢?胡大人想知道這個啊。
“老爺,”蔡先生也明白自家老爺的心思,在蔡先生看來,他家老爺這是在白操心,這事從頭到尾,都沒有他家老爺可以插手的餘地,不是嗎?
四皇子與榮棠是怎麼回事,四皇子與聖上之間是怎麼回事,四皇子與鹿鳴國師之間是怎麼回事,等等等等,十好幾個怎麼回事,有一樣是他們能打探,又或者是看明白的?
“老爺,”蔡先生很是語重心長地勸了胡文秉一句:“人在其位謀其政,有些事,老爺您就不要過問了吧。”
“對了,”聽了蔡先生的話,胡大人突然就一拍身旁的茶几,衝屋外道:“來人。”
一個胡文秉身邊的侍從應聲進屋,哈着腰站在胡文秉的跟前,小聲道:“老爺?”
侍從領命退了出去。
蔡先生之前沒聽過周明山這個名字,但看他家老爺這個做法,這個周明山應是他們北原安在崇寧的耳目了。蔡先生暗自嘆一口氣,他家老爺這是沒聽進他的話啊。
胡大人這邊要找周明山,那周大人人呢?周大人這會兒在東宮的地牢裏暈着。
幾個侍衛見這位不聲不響地就倒地暈死過去了,面面相覷一番後,一個侍衛跑出地牢去找蘭成,周大人暈過去了,這要怎麼辦啊?
不過沒等蘭成過來,周明山自己就又緩過來了,“嗝”了一聲後,周明山睜開眼睛,他覺着自己剛纔是在做夢,也只有夢裏會出現怪物了。可是……
“周大人,喂喂,周大人?”莫小豆蹲在周明山的跟前,衝周明山晃着手。
周大人將眼睛狠狠地又閉上了,他是噩夢還沒醒!
“別這樣啊,”莫小豆伸手指頭在周明山的肩膀上戳了一下,說:“你這樣逃避現實是沒用的啊,周大人,喂,周大人。”
周明山又把眼睛睜開了。
莫小豆晃晃手,說:“清醒了?”
“你怎麼在這裏?”周明山問。
莫小豆說:“這裏是東宮啊,我不在這裏又能在哪裏呢?”
“你,”周大人一次在心裏鄙視莫小豆的蠢了,跟蠢人真是說話都費勁啊,“你不去伺候殿下,怎麼會在這地牢裏?”周大人問莫小豆。
“殿
下在商量事呢,”莫小豆說:“這不聽說周大人你被嚇暈過去了嘛,我來看看大人你啊。”
周明山看着莫小豆,突然就是一驚,從地上爬起來,周明山就又衝到了氣窗前,等再一次看清程氏兄弟了,周明山是眼前一黑,犯着噁心,想吐,他還想接着暈。
“有個消息我覺得大人你應該知道,”莫小豆這時站在了周明山的身旁,看着氣窗裏的祕室,跟周明山說。
周明山喉節上下哽滑一下,全神貫注在莫小豆這兒了,周大人都沒發現,這會兒侍衛們都退了出去,就他跟莫小豆兩個待在這個斗室裏了。
“是,是什麼消息?”周明山顫聲問莫小豆。
“長生宗的門主做了北原的國師,”莫小豆說:“現在北原的南境有很多這種怪物了。”
莫小豆想說喪屍了,可榮棠們都喊怪物,那她就也只能跟着喊怪物了。
“這,這,怎麼會這樣呢?”周明山盡了最大的剋制,纔沒有讓自己發狂。
“誠實他們不就是來自北原麼,”莫小豆能聽見周明山,超出正常範圍很多的心跳聲,但莫小豆覺着周大人這是在氣北原皇帝眼瞎呢,“程阿爹就是吃了他們的藥,才變怪物的,這還有什麼可說的?”
周明山往後倒退了數步,差點跌坐到地上去。
“想象一下吧,”莫小豆感嘆道:“北原遍地都是這種怪物了,周大人,你說北原人要怎麼辦哦。”
不!周明山目呲欲裂,他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