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前的庭院裏,不少大臣痛心疾首中,莫氏女是什麼人?太子殿下方纔還說大婚?太子大婚那就是迎娶太子妃啊,一個暗衛出身的奴婢,就要成爲他們崇寧的太子妃了?
“怎可如此?”
“何至於如此啊?!”
……
朝臣們驚愕之下,喊出口的問話緒無頭緒可言,幾乎可以歸於驚呼,而不是問話。
御書房裏的景明帝冷哼了一聲,這幫人在他這裏叫有什麼用?找榮棠嚷嚷去啊!
“江大,”景明帝坐着喊。
太監總管萬福忙推門,小跑着進了御書房。
景明帝看着萬福皺一皺眉頭,他喊的是江達啊,怎麼會是萬福進來了?
萬福跪在地上,不用景明帝發問,自己就道:“聖上,江公公已經死了大半年了啊。”
啊,景明帝在心裏啊了一聲,原來江達死了啊。
萬福偷偷地擡頭,偷瞧了景明帝一眼,他家聖上不是第一次叫江達這個已經死了的人了,萬福被景明帝弄得心裏害怕,江達已死,他家聖上記不住?
“讓外面的人都出宮去吧,”景明帝這時卻道。
萬福忙道:“聖上,楚相他們求見。”
“滾!”景明帝拍着御書案喊了一嗓子。
皇帝陛下的這聲喊,御書房外的衆臣一定是聽到了,因爲御書外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呵,”景明帝又冷笑,“太子大婚之後,就行禪位大典,不用回萬朝城了。”
衆臣中不少人身形搖晃,站都站不穩了,不用北歸就舉行禪位大典,聖上就這麼急於讓太子登基嗎?那莫氏女,不就,不就是皇后了?
衆臣面面相覷,然後發現彼此的目光都驚惶。
“聖上啊!”有老大臣跪地哭喊了起來。
奴婢爲後,這禮樂不就崩壞了?!
十幾個大臣一起跪地,衝着御書房大喊了起來,不少人涕淚橫流,如若禮樂崩壞,那這天下豈不是大亂了?
在場的蘇公度的門生弟子們,在要隨自己心意動作之前,都下意識地擡眼,要麼扭頭看自己的老師。蘇公度背手站着,冷眼看着跪地的同僚們,目光冷然。
“蘇公?”有大臣一眼瞧見蘇公度這樣,忙就憤然開口衝蘇公度道:“莫非蘇公認爲太子殿下的大婚可喜可賀?”
蘇公度還沒說話,御書房關着的門,被人從裏面一腳踹開了,景明帝從御書房裏走出來。皇帝陛下怒不可遏,手擡着往天邊指,道:“你們就不看看城外?”
天崩地裂了,這幫人還跟他這兒操心榮棠娶誰?他這個當老子的勸過了,他勸過不止一回了,可榮棠不聽,他有什麼辦法?如今誰能拿榮棠有辦法?
“有移山倒海之能的人就在城外,”景明帝跟衆臣道:“他們是莫氏女的師兄,師妹,你們可以去跟他們喊一喊,讓他們給你們評評理。”
庭院裏突然就又安靜了,那個師門的人講理嗎?
“聖上,臣告退,”蘇公度跪下給景明帝行了一禮,見景明帝擡手讓他平身後,蘇先生起身便走了。
“都回去吧,”景明帝衝衆臣揮一揮手,喪氣道:“天下有怪物橫行之危,你們還是想一想如何度過此難吧。”
衆臣跪在地上沒動。
“都滾吧!”景明帝吼了一聲。
庭院裏的大內侍衛開始將跪地的臣子往外拉,不一會兒的工夫,就有管事太監由宮門那頭趕回來稟告,說諸位大臣都出宮去了。
“他們回府去了?”景明帝問。
這管事太監面頰抽動幾下,訕訕道:“聖上,諸位大人如今跪在宮門外。”
景明帝覺得自己真是多餘一問,沒好氣道:“那就讓他們跪。”
管事太監忙就應了一聲,起身後也不敢走,就站在原地沒動。
景明帝想回御書房,扭頭又讓他看見了榮棣,“若是莫氏女不回來,你想要如何救朕?”皇帝陛下突然就問這個兒子道。
自家父皇突然發問,瑞王爺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看着景明帝張口結舌,這對皇家父子大眼瞪小眼地互看了半天。
“罷了,”最後景明帝先放棄了,將袍袖一甩,跟榮棣道:“你就是想救,你也沒有這個本事,你究竟有什麼本事呢?”
榮棣面紅耳赤,他是沒本事,可他也沒閒着啊,“父皇,那這民是撤還是不撤?”瑞王爺就問:“此事父皇可有定奪?”
景明帝很乾脆地道:“此事你去問榮棠,以後他是國君了,你不要來問朕。”
“父皇!”瑞王爺用盡全身力氣衝景明帝喊。
“叫喚什麼?”景明帝卻只瞥了榮棣一眼,道:“有事去找榮棠,只是他如今急着成親,怕是不會理你。”
景明帝走回御書房,沒用萬福動手,皇帝陛下自己動手,“啪”的一聲,將御書房的門甩關上了。
“父皇,”榮棣喊:“兒臣母妃亡故了,兒臣如今沒有母妃了。”
景明帝在御書房裏坐下,擡手拍一拍自己的額頭,張氏死了,死者不能復生,他能如何?再者,他能活着,皇帝陛下猛地就又想到莫大娘,近而他又回憶起了,他喫的那一鍋鍋的豬食,耗子藥。
“嘔,”景明帝作嘔了。
庭院裏,太監也好,大內侍衛也好,沒人敢往榮棣那裏看,瑞王爺坐在臺階下直喘着粗氣,衆人都怕瑞王爺自己氣死自己。
榮棣心中怒火熊熊,爲了撤民之事,他把滿朝文武都得罪了,家中的大屋也被玉玲瓏給砸了,他的腿又斷了一回,然後這事如今就又只聽榮棠一人的意思了?那之前他在忙活什麼?!莫小豆爲什麼要逼他出面?!
“父皇,母妃她……”
“讓皇后看着辦,”景明帝在御書房裏道:“去個人到皇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