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且向花間惜流年 >223 炎獻退位
    秦氏先是惶恐地看着跪在她面前的炎獻,而後,卻是用力一推,搖頭痛哭道:“不不不,不要叫哀家母后,哀家沒有資格,哀家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

    “不,母后,你是朕的母親,你苦心經營多年,爲朕計深遠,朕平時雖然頂撞你,心裏卻是一片清明,更感念你半生付出啊。”

    “半生付出……”秦氏淚眼滂沱,卻是看着炎容,然後苦笑道,“哀家是自作孽,不可活,從此,便再也無顏苟活於世了——”

    說完,便見她利索地伏身撿起一片方纔砸炎容時落在地上的碎瓷片,以利薄的刃口,用力地割向自己的手腕,腕上瞬間血流如注。

    我與炎紹急忙上前,一人一手抓着了秦氏,我慌亂地從自己的懷裏掏出手絹,用力地按着秦氏出血的手腕,並將她的手稍稍舉高,勸慰道:“太后,你這是何苦。”

    我邊說着邊看向炎容,但見炎容眉頭一皺,手指撫過自己太陽穴上尚未凝結的血液,挑眉而問:“怎麼?太后僅憑這麼丁點的血,就枉想血債血償嗎?”

    “王爺,先將恩怨放一放,你快命人詔御醫前來給太后包紮傷口吧,我看她傷得不輕,若包紮不及,怕是會流血過多。”我雖然不喜秦氏,但也不想炎容日後會爲自己的行爲感到後悔,只好極力勸說。

    炎容見我如此勸說,也只好點了點頭,走出安和殿的大門,這個時候跪在秦氏面前的炎獻突然叫了我一聲:“阿言,你幫朕求求皇叔可好,朕知道,皇叔如此愛你,必會聽你所言,阿言,你如今已成了皇叔的皇妃,可朕與你畢竟交好兩年,也曾患難與共,你真的忍心見朕淪爲敗寇嗎?”

    “阿獻——”炎紹方纔已經明言,不想我夾在這件事的中間,如今炎獻枉想勾起與我的往日交情,這讓炎紹十分惱火。

    “阿紹。”我微笑着喚了炎紹一聲,打斷了炎紹的怒意,炎紹便不再說話,只是朝我點了點頭。

    “皇上,當年你我閒來無事,也曾談經論道,自古以來,成王敗寇的典故多如牛毛,如皇上一意孤行,便真是成了一介草寇,下場如何,你最是清楚;但若是以禪位之名退位,你一來可保勖王爵位,亦可保子孫後代的富貴榮華,再來禪讓帝位,自古多是美名美談,皇上,英雄識時事,退一步海闊天空啊。”

    我深知炎獻的驕傲和自負,憑心而論,他也曾是胸懷大志,抱負天下,只是權力讓他作繭自縛,不但錯過了建功立業的機會,還因爲樹敵而被掣肘反擊。

    而我與炎紹,從某一方面來說是抱有私心的,因爲,我們想要活下去,不想腹背受敵,我們已經有了孩子,我們要過平靜正常的生活,要確保孩子能在正常的環境下成長。

    所以,我們必須要棄掉將我們視如猛虎的炎獻,我們要自保。

    炎獻又一次跌坐在地面上,整個人彷彿失去了支撐的核心,炎容大抵是和外面的守衛做了交待,復又回到殿內。

    秦氏的目光一直追隨着炎容,我能夠體會到她此時此刻的心情,不是一句懊悔可以概括,因爲,她根本連向炎容祈求原諒,給她懺悔機會的勇氣都沒有。

    炎獻也看着炎容,他渙散的眼神有所回神,說道:“皇權更迭之後,又有幾人能善終?朕憑什麼相信你,你會放過朕?”

    “不要問我要答案,你,要麼憑自己的判斷,如果判斷不出來,那麼你就賭上一把,賭注你自個兒下,後果也你自個兒承擔。”對炎獻,炎容沒有十分的耐心。

    炎容已有了足夠的自信,又或許,曾經我對炎容的認知了解是片面的,他能隱忍這麼多年,又有能力在暗處佈局多年,他若沒有十二分的心智和能力以及毅力,要如何做到又要如何撐至今日?

    “好,朕退位……”隨着炎獻的聲淚俱下,一切皆已經塵埃落定。

    後史書記載,大金高宗皇帝,因病於金元五年退位,禪帝位於晉王,後攜家眷於封地遂州,二十九歲卒於遂州。

    炎獻前往遂州之前託人求我一見,雖說諸多疑問未解,可是,這些疑問於今時今日的我來說已不再重要,但是,我與炎獻好歹相交一場,他落得如此下場,於情於理,我應該要與他作別一番纔可。

    所以,對於他的要求,我徵了炎紹的同意之後就應允入宮相見,彼時,炎容已經登基稱帝,炎獻則被移居皇宮北苑。

    我踏着暮春的一路芬芳,行過一幕細雨,沾了一身溼氣,但見短短几日身形消瘦了不少的炎獻正負手立於荷池旁,聽得聲響,驀然轉身。

    往事隔着不過幾丈之間的距離逐漸浮現,他的眉眼已全然沒有了過往的神采,只留蕭蕭落寞,我有些許不忍,但世事變遷,人心浮沉,我只是世間的一粒塵埃,有多少事又是我所能掌握的呢?

    “我最爲後悔的一件事,就是放你去南韓,人的感覺有時非常奇妙,彼時,我就有一種強烈的感覺,我要失去你了!”

    我接過身後宮女一直替我撐着的油紙傘,吩咐道:“入殿去替勖王殿下拿把傘來。”

    宮女領了命,轉身進去尋傘,我上前行了幾步道:“雨勢漸大,皇……王爺,還是進殿閒敘吧?”

    炎獻勉強擠出一絲笑意,繼續說道:“如果,當初你不曾離去,也許一切就不一樣了,阿言,時光若能倒回,我一定一定不會放你走的。”

    “冥冥之間,似乎一切皆有因果,皆有定論,王爺,我們都該放下這些前塵往事了。”

    “阿言,對不起。”

    “您已經無須向我道歉了,雖然我曾經非常想知道您爲什麼要瞞着我,關於時桀和畫像的事情,但,現在這一切於我而言都不重要了。”因爲已經放下,過去的一些事彷彿就像是前世的記憶,握着眼前的幸福和親人,便再也不願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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