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且向花間惜流年 >226 我的夫君
    “他說有事要與你我商量。”

    果如炎紹所料,原來,他真是無心帝位,他想要做的不過就是要將炎獻拉下帝位,然後,向人證明,他,除了身體不好,其實不比任何人差。

    我和炎紹心裏都清楚,他是想交待後事,炎紹撫額搖頭,嘆道:“這皇位怕是還要更替,我還得從皇室裏再選出一人來培植,唉,願祖宗能佑我大金,不可如此週而復始地折騰了。”

    我不如炎紹想得長遠,我所能想到的是曾在金州生活的兩年裏,與炎容相識成爲知己的點滴,忍不住就掉下了眼淚,說道:“我要問問師傅,可有醫治的希望,即便不能痊癒,也要再給他幾年的時候,他,之前的日子,真的過得太苦太苦了。”

    說話間,我們就到了炎容的寢殿,清朗和一名內侍官兩名宮女在炎容身旁隨侍,見我和炎紹攜手同來,炎容揮手,退了內侍官和宮女。

    這是炎容自登基以來,我第一次見到他,他不着龍袍,不束紫金冠,只是隨意穿了一件銀白廣袖雲紋長袍,我儘量剋制自己,不讓悲傷外溢。

    “陛下真是自在,您是我見過最爲任性的皇帝了。”我輕言笑語,有那麼剎那,覺得好像回到了過去的某個瞬間。

    “阿言……哦,不不不——”炎容笑着糾正,“還是稱王妃纔對。”

    “皇上如此任性,怎就在稱呼上如此糾結費神呢?您大可任性到底,叫我阿言也好,喚我今儀也可,是不是,夫君?”我笑看炎紹,說道,“因着您這位德高望重的皇叔,連着我也跟着長了一輩,不知道的,以爲我有多老了呢?”

    炎紹陪着我笑,只好說道:“所謂禮制,也非我所喜,不過身不由己罷了。”

    炎容見我坐定之後,才正色道:“我也覺得自己過於任性,我一心想要拉下炎獻,覺得他下來了,我上去,便是最爲理所當然的事,可是,很快的我就發現,我錯了。”

    “既然大局已定,你便是錯了,也得硬着頭皮走下去,身體不好可以治,皇上,大金江山在短短十幾年裏權力數次更替,這可是國之大忌,可經不住這般折騰了!還有,你也別指望我能快速地再爲你培養一個繼承者,我已成家,我想要足夠的時間來陪伴家人。”

    “皇叔,你曾說,你畢生的心願不過就是守住太祖皇帝打下的這片江山?”

    “是,我想你也看到了,我已爲之付出太多,所以,也該是你們下一輩出力的時候了。”炎紹也是有意將語氣說得自然輕鬆一些,雖然聽起來有那麼幾分倚老賣老的感覺。

    “皇叔,爲什麼不直接守?”炎容笑着問。

    我和炎紹面面相覷,炎紹瞬間皺眉搖頭道:“這是我與太祖皇帝之間的約定,我不會違祖訓的。”

    “你並沒有違背祖訓,太祖皇帝的意思是你不能與我父皇太宗皇帝搶奪帝位,如今歷經三代,再由我將帝位禪讓給皇叔,就不算有負太祖皇帝的諾言,皇叔,太祖皇帝的話是聖旨,我的話就不是聖旨了嗎?”

    “你——”炎紹一時語塞,似乎從來沒想過,炎容竟然會有此意,“我無意帝位。”

    “其實,在大金皇室,乃至大金百姓的心目中,明王稱帝纔是實至名歸,纔是民心所向,皇叔,我的奪權,無非就是在爲你鋪路,爲大金子民尋找真正的主人啊,這也是我將功補過的惟一機會。”

    我看向炎紹,炎容的話讓我震撼,我知道他所言非虛,炎紹的確是最最上佳的人選,可是……可是,他卻是我的夫君,屬於我一個人的夫君,他若是成了這個王朝的主人,他就不再是我一個人的夫君了。

    “不,我寧肯再扶植一位新君。”

    炎紹的手不知何時伸向我,並將我的手攥在他的掌心裏,以掌心的溫度告訴我,他是屬於我的。

    “阿言,是你在擔心嗎?”炎容笑着問我,見我低頭不語,又道,“的確,身爲一國之君,必是要日裏萬機,少不得要冷落你,但是,情感上,我相信皇叔待你會始終如一的。”

    炎紹又將我拉在身後,以他的半個身子擋在我的身體跟前,又道:“皇上,你不要爲難她,她的心意我最爲清楚。”

    炎容還是看着我,他的眼睛閃爍着清明的光亮,坦蕩磊落,卻仍是不肯放棄說服我和炎紹,繼續說道:“皇叔和阿言自成親以來,一路顛簸,尚來不及享受天倫之樂,又逢金州風雲迭起,皇叔,我這身子骨若好好調理,應該還能撐個二三年,這二三年皇叔可盡情盡興地陪着阿言和小雙兒,待我油盡燈枯之時,你們再回來,可好?”

    我一時間沒有了主意,但心裏清楚,大金,其實是炎紹一生的負擔和使命,是他無論走到哪裏都逃脫不了枷鎖。

    我和炎紹沒有答應炎容的請求,但也不忍直接拒絕他,我們棄了馬車,一路執手前行,卻是默默不語。

    “阿紹,我想我不能過於自私了,也許,我們應該慎重考慮皇上的提議,大金天下似乎也惟有你能掌控了,我,不能因爲一人之利而損國之根本。”

    我終於鼓起勇氣,面對這個事實,我所畏懼和不肯接受的不過就是炎紹稱帝之後,在情感上會與其他女人共享,但內心深處,我對炎紹的感情是有十二分的把握。

    退一萬步,如若他日炎紹位高權重而忘了初心,迷失了自我,那麼,他也無需我再來留戀了。

    “令儀,”炎紹將我擁在懷裏,撫着垂於身後的長髮,說道,“不論世事如何變遷,炎紹此生都不會移情別的女子,不會納妾娶側妃,如違此約,定教我——”

    我立即掩住他的脣,搖頭道:“我從不信這些口頭之約,我相信你會以行動給予我鄭重的承諾,阿紹,你是天下人的明王,但只是我的夫君,是小雙兒的父親,我只要你記着這點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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