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匆匆下樓。
剛到二樓，五樓的二胡叔拎着菜，滿臉霜色地從外面走了進來。
“小二，出門啊。”
二胡家情況也不大好，別看這個小區地理位置不錯，因爲是老小區，配套不大完善，房屋設計也不怎麼合理，有錢的，如王文明，早搬走了。留下來的，皆是情況一般般的人家。
“二胡叔，去我爸店裏。”
二胡點點頭，上樓，他也是一個話不多的人。
來到麪館，正是下午三四點鐘，店裏一個客人也沒有。
“爸，媽呢？”
王老實正在做麪條的臊子，擡起頭說：“還不是聽你說的，出去繼續問房子。”
“爸，像麪館這樣的門面房，市價大約是多少？”
這是一家子最大的正事，王老實放下手中的活計，坐下來說道：“小二，上午我與你媽問過，要不少錢，說不定得八十多萬。”
“八十多萬，壓一壓，八十萬能談下來，”王二說，上午他刻意上網查了查，房市仍在過冬，但兩個時空如此地相似，“冬天”熬了好幾個月，春天應當很快臨近了，可在眼下，只要有賣房的意向，是能壓住價的。至於不想賣的，給一百萬，人家也未必會賣。
“不一定。”
“爸，我這不是一個比喻嘛，打八十萬算，付掉三分之一的首付。”
眼下沒有限購的政策，房市正有些低靡，上面巴不得有人交易，那怕是二手房，各方面的手續在這時侯都會變得很迅捷。
“房貸二十年，每月還款不足三千五百塊錢。”
“二十年？”
這時代許多上了歲數的人買房子，巴不得一次性付清，王老實也一樣，因此上次他買房子，不是貸二十年，而是貸了十年，若是貸了二十年，還款壓力會更小。
老爸這種心態，王二能理解，畢竟誰能看到十年後呢，看不到，就會產生各種的擔心，萬一家裏出了意外，還不起房貸，銀行會不會將房子收回去？
王二耐心地解釋道：“爸，你剛租這間門面時，每月纔多少錢，兩千五，才過幾年，劉軍便漲到三千五了。”
“小二，與劉軍無關，房價漲了，房租也跟着漲了，不是一家，家家都是如此。”
所以呢，真的不能怪馬爸爸，實體商業起不起來，首先問，能不能付得起房租。
“爸，我不是說劉軍，而是說房租的上漲速度，現在買了，房貸就和房租差不多了，不付房貸，還得付房租，店裏的利潤等於是一個樣。再過幾年呢，說不定能漲到七千八千一萬，然而買下來，每月還的房貸還是不到三千五。”
房價一直在漲，門面房同樣在漲，會一年年的升值。
自家的房子，想開業就開業，想休息就休息。
這些不說了，僅是一個房租與房貸的兌換，老爸就能轉過彎。
“小二，上哪兒弄這麼多首付？”
“爸，我剛纔將所有存稿傳到雜誌社，雜誌社又給了四萬多塊稿費。”
“啊，又給了四萬多塊？你這比搶錢速度還要快啊。”
“所以呢，老爸，家裏背一點債務，你是不用發愁的。”
“三萬塊？難怪炒房客屢‘禁’不止。”
“什麼炒房客？”
“沒什麼，爸，你繼續說。”
“前幾年我與你媽買小區那套房子還花了近一萬塊呢，差得太多，借也借不來的。”
“爸，你是說王文明？用不着，你有房子在手裏，怕借不到錢？即便差五六萬塊錢，在小區出二分月利，借個短貸，保證會很快湊到手，真不行，將利息放大到二分半。只是五萬六塊錢，頂多兩個月，我就能將它還掉。”
除了這個辦法，還能有什麼好辦法？
要麼不久關門大吉，這些喫飯的傢伙，還不知道往哪裏安置，要麼隨劉軍漲房租，房租漲到五千五了，麪館開的還有意思麼，關鍵自家默認漲了，又有人搗鬼，會不會再漲。
正好苗小花回來了，四萬多塊錢稿費來得及時，給了王老實夫婦充足的底氣，商議一番，苗小花開始委託中介找房子。
有些挑剔，面積小了顧客坐不下，也不能太大，買不起，離原來的麪館還不能太遠，不然老主顧一起丟掉了。准許經營餐飲行業的，有的居民苛刻，你買房子行，但就是不能經營餐飲行業，否則我們便跟你鬧。
但是如王二所分析的，房市正是低靡的時侯，越是低靡，賣房子的人反而越多。
兩天，中介就替王家找到了一個合適的門面房，離原來的麪館不太遠，就在斜對面，相隔了不足兩百步。正好原來的租戶上個月搬走了，房子未租出去，不然有了租戶，又會多扯一番皮。
面積四十四個平米，比劉軍的房子還大了十一平米，價格略有些貴，苗小花壓了大半天，壓到了八十七萬，人家咬緊牙不鬆口了。
王二說：“媽，就這樣吧，買下它。”
雖然不是商業街，終是市中心，四十多平米，早幾個月，晚幾個月，沒九十多萬，都拿不下來。
“小二，說不定再過段時間，還能跌一跌呢。”
中介的人也看不下去了，說：“阿姨，這是門面房，能跌多少？徐阿姨家不是有事，急等着用錢，出九十萬，人家也未必會賣。”
是漲是跌，除了王二，誰也不好說，關鍵王老實也沒有時間拖，於是決定下來。
付了押金，一家人回來，苗小花說：“差的錢更多了。”
“媽，不要擔心，多了兩萬塊錢，我努力一下，幾天就掙了回來。”
回到小區，王老實不好意思開口，還是苗小花開的口。
夫婦兩在小區里名聲比較好，有房子抵押，左右鄰居也聽說了王二寫書掙了不少錢，後面還有錢，加上給了兩分利，也就是半天的時間，苗小花便湊了八萬多塊。還有人要借給她，但夠了，苗小花也不借了。
“爸，看，錢不就來了嗎。”王二看着苗小花拿着一大把錢回來，說道。
“一個月要付一千多塊錢利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