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嗎?”
“是,就是這裏,人呢?”
林玥一字一頓從牙縫裏迸出幾個字,周身的殺意,再也按耐不住。一道道白芒分散在四周,上下翻飛,收割着零碎的蛇蟲!
人?人在地上躺着哩!
光她看到的斷肢殘軀,就不下百人,有好幾個是當年曬鹽的小夥子,還笑嘻嘻地叫過她玥姐:
“玥姐,你是好人!”
“我們都聽玥姐你的!”
“玥姐,如果姐夫欺負你,我們找他拼命!”
姐夫沒有欺負我,但這些畜生欺負你們!
你們一路上走好,玥姐我發誓,這片地方一個蛇蛋都不留!
“大……大姐,大姐,你冷靜點,蛇都殺光了,冷靜點!”
“大姐,我再去找找,他們肯定在附近!”
“大姐,你別這樣,我求求你了,別這樣!”
“大姐,姐夫還在等你去救呢!”
郭峯急哭了!
在他印象中,大姐溫和又軟弱,他從來沒有看過她這般冷酷,像女殺神一樣。
“姐夫,對!救曹安!走!”
“去哪?”
“去天上找快些!”
曹安小心翼翼地喂兒子喝粥,一勺一勺地喂,曹陽一口一口地接,父子倆誰也沒說話。
曹洛則抱着人事不知的妹妹,同樣一言不發,身邊坐着的陳瑾陳??兩兄妹,和林浩郭帆兩兄弟,默默地地抺着眼淚。
曹健己經二十二歲了,從當年的中二少年變成懂事的成人,他伸手奪過堂哥的粥碗:
“哥,算我求求你,你去療傷好嗎?等嫂子來看到你這個樣子會心疼的!”
“是啊!安哥,我發誓我一定照看好陽陽,緊緊抓着他不放!你就去療傷吧,你流了好多血!嗚……”
塗瑤抱着曹陽,哭得滿臉淚痕,他們這一代都是獨生子,表兄妹之間就像親兄妹一樣親,看到哥哥這個樣子,哪能不心疼!
“你們的嫂子來了,只會殺了我,丫丫這個樣子,我都想殺了我自己!”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害的姐姐!都是我的錯,我纔是最該死的!”
曹陽木着臉,嘴裏重複着這樣的話,心裏無盡自責和愧疚,小小的人兒幾近崩潰!
剛到基地他就醒過來了,睜開眼便看到昏迷不醒的姐姐和渾身滴血的爸爸。
他一激動,就衝了出去要找巨蛇報仇。曹安重傷無力,曹洛修爲不高,郭帆便攔住他。
火爆脾氣一上來,同級別的帆帆被他揍了好幾拳,但還是死死攔着不讓路,讓他更生氣地狂毆自家表哥!
結果,莊媛看不下去了,衝口而出的一番話,像個悶雷打在他頭頂上。
“都怪你!要不是你衝動自大,丫丫姐姐也不會爲了救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你去啊!你去報仇啊!你要害死我們所有人才甘心!”
“噗!”
一口鮮血狂噴,曹陽癱倒在地上,又暈了過去!
曹洛抱着弟弟回來,全家沉默到現在,一想到丫丫很有可能變成植物人,永遠無法醒過來,他們的心就揪得生疼生疼。
自責,每個人都陷入自責之中,換着方式折磨自己!
“對呀!走!”
飛雲帕上的兩個人,在半空中盤旋了一圈,方圓百里找遍了,也沒有看到活着的人。
只能又回到這個山頭上,氣氛壓抑到了極致。林玥幾次三番想過去殺蛇,又被心裏一絲理智死死地阻住:
蛇在那裏不會跑,先找到人再說!
巨蛇再能喫,也不可能喫掉八九百個人,他們肯定躲在哪個地方,正等着援兵!
“莊濤,我看到莊濤了!”
“別叫那麼大聲,我早就看到了。”
“莊濤,大家都還好吧!”
“郭峯!林玥!哈哈,林玥來了,林玥來了,快,林玥,快去救丫丫!”
“怎麼回事,我女兒怎麼啦?帶我去!”
林玥心裏一個“格登”,直接從半空跳下來,抓着莊濤就走,留下郭峯欲哭無淚:
大姐,你倒是放我下去啊!這麼高,我怕會摔死!
“是這樣的……”
莊濤簡單地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剛說完兩個人已經來到營地外面。
林玥連續幾次深呼吸,壓下心裏的怒火,這才邁步走了進去!
“媽媽!媽媽!”
“大姨!”“嬸嬸來了!”
“媽媽!哇……媽媽!”
“老婆,你……”
“曹安,我現在不想聽你疲話,你立刻、馬上去療傷!如果我看完丫丫之後,你還是這副鬼樣子,我親手把你剁碎了去喂蛇!”
一屋子的人驚喜,熱烈,然後愕然!
被罵的當事人曹莊主,乖乖地轉身就走,當真沒有一句廢話!
曹陽也停下哭嚎,嘴巴張得大大的,能塞進個雞蛋,立馬噤若寒蟬!
更別說其他人,瞧着林玥那張黑青青的臉,一個個有多遠就閃多遠。
曹洛沒走,紅着眼圈坐在妹妹身邊,做好了捱罵的心理準備。誰知媽媽摸摸他的頭,用和對待爸爸成反比的溫柔語氣說:
“兒子,我很高興,至少還有你是安全的!”
“媽媽,都是因爲我沒用!”
“最有用的人是活人!你爸爸、妹妹、弟弟,就是太有用了,沒有一丁點自知之明!兒子,幫媽媽守在外面,我看看丫丫!”
丫丫的情況很不好,魂井直接漏成篩子,遍地都是殘枝敗葉,一般情況下,這種修士基本上是廢了。
但好在,她觀想的這個革命草,生命力真心的強悍。遇上自爆魂井,都只碎裂不死,可謂是不幸中的大幸!
骨折易治,魂傷難愈!
林玥想到自己當年被咬成葫蘆娃,吃了先祖的殘魂結晶碎片後,立刻恢復的神奇。
便試着在魂海抓了兩片補藥,貼到女兒眉心。只見斷成小節節的革命草,瘋狂地生根長芽。
有用!這東東多的是,繼續!
一顆草,變成千萬顆草。它們的根鬚牢牢地抓在魂井上,把漏洞一一補上。葉片上吐出晶瑩的液體,越積越多形成了水窪。
一縷白白的霧氣飄在魂井上,開心地轉着圈圈,像是一條追着尾巴的蛇。
妥了!
慢慢休養一段時間便可以醒來,從此以後,丫丫就是一個腦子裏面長草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