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夜燼天下 >第三百五十三章:沙匪
    第一天的大亂鬥直到午夜時分的銅鑼聲再次敲響方纔戛然而止,蕭千夜喘了口氣,即使已經在刻意避免和更多的人起衝突,但由於頭頂一直有靈光如影隨形,他始終都是那個萬衆矚目的焦點,也一直有人拼了命的想要對付他,奇怪的是聚義館似乎是真的沒有在參與者中間安排殺手,雖然全場加起來已經有近千人,但幾乎都是些三教九流之輩,不足爲懼。

    再看一夜搏鬥之後的聚義館,五個賽場上到處都是暴斃的屍體,還有重傷者倒地呻吟不止,但周圍的觀衆已經陸續離席,誰也沒有多看一眼那些失敗的人。

    有的人身上的血開始慢慢泛出奇怪的色澤,甚至有毒蟲從傷口裏爬出,蕭千夜注意着腳下,方纔的亂鬥他看的不是很清楚,也不知道到底是那些人在暗中使毒驅蟲。

    汗水和血腥味混雜在一起,加上從各個角落裏吹出來的酒味,整個聚義館的氣味難聞的讓他作嘔,蕭千夜丟下手裏撿來的長劍,看了一眼自己早已經沾滿血漬的衣服,還是嫌棄的皺了皺眉頭,正當他準備離開之際,只見隔壁的賽場上忽然翻過來一個靈活的身影,興沖沖的就朝着他飛奔而來。

    蕭千夜警惕的往後挪了一步,按照慣例,鑼鼓聲敲響之後就代表今日的格鬥已經結束,僥倖活下來的人此時會抓緊時間回去休息整裝待發,應該不會有人在這種時候才故意上門找事吧?

    然而來人一臉欣喜,似乎和藺青陽還是舊識,他在跑過來之後開心的跳起來抱住了蕭千夜的肩膀,又用不可置信的眼神上上下下將他看了幾遍,這才興奮的說道:“青陽!真的是你!之前聽阿寧說你要來聚義館參加地下格鬥我還不信,特意趕過來報了名想看看到底怎麼回事,沒想到真的在這裏遇見你!”

    蕭千夜微微一愣,他不認識這個人,但他也不確定眼前人是不是真的和藺青陽相識,見他年紀不大,皮膚黝黑,有着一頭並不常見的棕黑色短捲髮,一雙眼睛炯炯有神,衣着雖然只是樸素的麻布勁裝,但又在腰間別着三把鑲嵌着寶石的精緻匕首,倒是有幾分像陽川那羣遊走在大漠黃沙中以淘金爲名的盜寶者,來人見他神色凝重半天不說話,連忙往後退了一步挺直後背,指着自己的眼睛鼻子提醒道:“你不記得我了?我是安格啊,你再好好看看,四年前太陽神殿失竊,先帝一怒之下命令誅殺落日沙漠裏的盜寶者,還把各部首領的首級掛在大湮城城門上以儆效尤,那時候你救過我,你忘了?”

    蕭千夜眼眸一沉,聽他這麼一說倒是真的想起來一些舊事,四年前,安放於大湮城太陽神殿的一顆珍貴五彩石失竊,致使天權帝龍顏大怒,當即調遣金烏鳥、朱厭兩支軍團在落日沙漠裏對囂張跋扈的盜寶者進行圍剿,剿滅賊窩二十八支,俘獲首領二十七人,當時確確實實是跑了一個,但因爲跑的那個也不是什麼大的沙匪羣,這事後來也就不了了之,只是罰了負責那一帶剿滅任務的藺青陽半年俸祿。

    這難道是當年跑了的那個人……蕭千夜微感驚訝,安格,這個名字他沒聽說過,確實不在四年前的剿滅名單上,跑掉的那個人叫什麼來着,安……安魯!

    其實在飛垣人的心中,死亡就是一切的終結,所以大多數人死後的喪葬儀式也會從簡,就連皇室也不例外,但在陽川一帶卻是自古就有盜寶者出沒,這些人有着統一的目的,並且世代都在爲了尋找這個“目的”而努力,據說日月雙神在去往上天界之前,當他們還是普通人身的時候曾在飛垣留下過自己的子嗣,這一條的血脈傳承至今就是如今的明氏皇朝,然而他們最開始留下的那個孩子,傳聞中就是在落日沙漠溘然長逝。

    這一說法的真實性早就無跡可尋,皇室內部也沒有更爲明確的記錄,只有世代生活在這裏的盜寶者堅信傳說是真的,只要找到那個人的陵墓或者遺骸,他們就能擁有比肩皇室的力量。

    飛垣的四大境,只有陽川境內有這種獨特的盜寶者,但因爲數萬年來他們也沒有找到傳說中的那個人,久而久之爲了生計,也開始盯上途徑旅人商客的主意,於是也就有了另一個更通俗易懂的名字——沙匪。

    蕭千夜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一下子把兩人的名字聯繫起來,萬萬沒想到當年那條讓他也跟着捱了罰的漏網之魚竟然鬼使神差主動來到了眼前?

    安格小心的拉住他,四處瞅了瞅,壓低聲音緊張的說道:“來,先離開這再說。”

    蕭千夜點點頭,遠遠的往雲瀟的方向望過去,對兩人暗暗使了個眼色,然後緊跟着安格一起離開聚義館,此時已經是深夜時分,但才從廝殺中歸來的人三五成羣的聚在曙城的大街小巷上,安格拽着他靈敏的拐過幾個彎,直到快走到出城的地方纔走進一間不起眼的小客棧,兩人前腳踏入,後腳大堂裏點起一支昏暗的燭火,一個妙齡少女手託着燭臺放到中間的桌子上,周圍還圍了幾個差不多裝束的同齡人。

    “阿寧,先拿壺水來,都快渴死我了。”安格衝幾人揮了揮手,這纔像散架一樣癱倒在一旁的椅子上,叫阿寧的少女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理也不想理他反倒是熱情的倒了一杯涼茶遞給蕭千夜,眼眸驟然泛着羞澀的光支支吾吾的道,“藺、藺將軍先喝口涼茶吧,坐下歇歇吧。”

    安格白眼一翻,罵道:“我的呢?”

    “自己倒去。”阿寧扭過頭態度一秒就變了,安格癟癟嘴,只得氣呼呼的起來倒茶,連喝了幾大杯嗓子纔好一些,蕭千夜不動聲色的跟着喝了一口,他雖然大概知道這夥人是什麼來頭,但畢竟不清楚四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藺青陽當時給自己的說辭是不慎追丟,本來大漠裏沒有路標,沙匪又常年居住於此,這個理由雖然簡單但他也沒有懷疑過什麼,但如今看來,藺青陽似乎是故意徇私放走了這羣沙匪?

    蕭千夜目光輕掃,四年前那一場圍剿誅滅了陽川將近三分之一的盜寶者,軍閣也算是和這羣人徹底結下了樑子,在之後的四年裏兩邊時不時就會起衝突,但觀眼前這夥人,一個個臉上都是擔心之色,完全不像還在記恨當年圍剿之事,他雖然心中疑惑,面上還是冷定的等待對面自己開口,果然沒一會安格就湊了過來,一把抓住他的手認真的說道:“青陽,靖城的事情我們都聽說了,你是不是被什麼人給威脅了,不然不可能幹出這種事情的!”

    蕭千夜略一思忖,藺青陽的兩個孩子現在還在郭安手中,夫人也不知道有沒有被成功救出,他實在不敢輕易信任這羣忽然冒出來的沙匪,安格見他神色凝重,半天還是閉口不語,自己反而是露出豁然開朗的表情,自言自語的說道:“你又不說話了,那一定就是被人威脅了,你自小就這樣,什麼事都憋在心裏,但凡你願意主動和我們說一說,鎣鎣也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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