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千夜用力閉了一下眼,再次睜開的時候只是冷聲問道:“那你呢?”
“我?”帝仲苦笑了一下,望向沉軒,“我是該和好友敘敘舊了。”
鳳九卿沒有跟上去,他仰着頭望着夜王消失的方向,忽然認真的說道:“瀟兒麻煩你們照顧了,我得跟過去看看。”
蕭千夜停下腳步,但見鳳九卿對着自己淡淡笑了一下,搖搖頭示意他快走。
龍脊山安靜下來之後,帝仲和沉軒兩兩相望,皆是無語,明明不久之前還在厭泊島談笑風生,轉眼間好友竟會爲了救自己而設下如此陰謀!
帝仲感到腦中一抽,下意識的想擡手揉一揉陣痛的眉心,隨即又意識到自己現在連個人形都無法完整凝聚,只得搖頭嘆着氣,沉軒默默踱着步,回到被煌焰一劍打碎的玉璧面前,忽然說道:“我記得上次曾問過你一個問題,若有機會分離復生,你離開這麼久,真的一點也不想再回上天界了嗎?”
帝仲認真的看着他,這個錐心的問題也是他困惑所在。
見他不說話,沉軒的心裏也有了幾分不解,淡淡勸道:“我知道你喜歡上了一個姑娘,所以我也沒有對她下手,而是大費周章的找尋浮世嶼和澈皇,但你也不能這麼自私,爲了一個女人置上天界的安危於不顧!置這數萬年的同修同行而不顧!你可知道在得知復生之法的時候,瀲灩和紫蘇都很開心,我們纔是你的同伴吧,爲何你這麼輕易就能放棄?卻無法放棄她?”
沉軒看了帝仲半晌,見他依然全神貫注不知在想些什麼,嘴角一抿,語氣也驟然壓低不快:“或許我不該自作主張不和你提前商量,但我很清楚,如果你知道我的計劃一定會出手阻止,所以我不能如實相告。”
“只能如此。”帝仲淡淡接話,卻聽沉軒搖着頭嘲諷了一聲,“你是爲了救那個女人才要去浮世嶼,並不是爲了復生,對不對?”
“沉軒。”帝仲嚴厲的制止他,一字一頓清楚的說道,“復生之法是當年那隻窮奇留下的唯一希望,我確實有心嘗試,但你們不能對浮世嶼動手,否則……”
“否則怎樣?”沉軒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身子一震,帝仲的臉色也漸漸平靜了下來,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堅定之意,像是鬆了口氣,慢慢說道,“否則,萬年並肩而行的道路,也只能到此爲止。”
沉軒愣神了一瞬,打了個寒顫,忽覺胸腔中有某種深刻的傷感,連眼中計劃得逞的喜悅光彩也漸漸暗淡了下去,但他還是面容冷靜的咬了咬牙,一動不動,艱難的道:“好……等你和澈皇談妥,浮世嶼,上天界可以不要。”
兩人奇怪的對視了一眼,都是一陣沉默,似有千言萬語,又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沉軒覺得心中煩躁的難受,用力揉了揉心口,也不想繼續在這種地方多留,再等他身體即將光化消失之際,又恍若聽到耳邊傳來一聲輕到無的低嘆,帝仲追着他的身影,默默說了一句話。
——對不起?
沉軒啞然失笑,真是奇怪,到了這種時候,爲何這傢伙還在做着自相矛盾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