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夜燼天下 >第七百三十八章:偶遇
    安格一步踏入房間,立馬衝着火爐緊緊挨了過去,他被凍的全身都在哆嗦,恨不得把整張臉都貼到碳火上去,龍吟趕緊倒了一杯熱水遞給他,焦急的問道:“怎麼樣,找到了嗎?”

    “鬼影都找不到嘛!”安格一手端着茶,一隻手用力搓了搓僵硬的臉龐,他一個從小在大漠里長大的沙匪,哪裏受得了伽羅這般嚴寒的氣候,跺着腳圍着火爐轉了好幾圈,連熱水都連續喝了三大杯之後才稍微緩和了一些,龍吟給他搬了個椅子坐好,安格抓着腦袋鬱悶的嘀咕,“不過雖然沒找到人,但我就是感覺不對勁,越靠近你說的地方,越是覺得有什麼東西在盯着我看,看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龍吟,你們的潛行之術也太難纏了吧,再這麼找下去不是辦法啊。”

    龍吟低垂着頭,也是一副沮喪的樣子回道:“應該是蜃影大人的法術,潛行之術本來就很棘手了,再加上蜃龍之力,我也沒辦法,我只能感覺到周圍有同族的氣息,又不知道他們到底躲在哪裏,要幹什麼……”

    安格沒好氣的罵了一聲,也不管自己面前坐着的就是蛟龍族的人,呸了一聲厭惡的道:“他們還能幹什麼!海生蛟龍跑到雪原來,連凍死都不怕,非要惹事!”

    龍吟尷尬的抿了抿嘴,但安格這樣大大咧咧的性子顯然也沒注意到她的窘迫,他本來是在大湮城安安心心舒舒服服的當他的大漠侯,日子過的前所未有的安逸,忽然有一天金烏鳥的將軍昆鴻來拜訪他,說是陽川的西海岸一帶,入侵的修蛇和駐守的冥蛇撞見,雙方各有損傷,帝都下令讓他帶隊支援,所以特意前來知會此事,希望這位“大漠侯”能臨時擔起重任,幫忙照看大湮城。

    人家都親自登門拜訪了,他自然也不能推辭毫不猶豫的一口應下來,但隨後他才發現整個飛垣都變了天,他多方打聽之下,每一個消息都讓這個生性散漫的沙匪如晴天霹靂般震驚,恰好那段時間龍吟也住在他府上,本來就是墟海蛟龍王族的龍吟很早就感覺到另一夥蛟龍族潛伏在外來兇獸之後也來到了飛垣,擔心這夥人是不是又被雙生黑龍蠱惑要幹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兩人一路追着就從陽川的荒漠輾轉來到了伽羅的雪原,這樣寒冷的環境讓他們倍感煎熬,哪怕只是出去一小會,回來都要緊挨着火爐半天才能緩過來,其實以他“大漠侯”的身份原本可以去找駐守此地的白虎軍團,但龍吟畢竟是個墟海蛟龍,他實在不想在這種時候引人耳目,所以才找了個小客棧暫且安頓下來,然而苦尋好幾日,依然是一無所獲。

    安格搓着手,恨不得現在就鑽到被窩裏去,龍吟心神不寧的站起來走到窗邊,毫無預兆的推開窗子,這一下冷風肆無忌憚的吹進來凍的安格一個哆嗦抱緊了雙臂,龍吟擔心不已的道:“昨天已經發現帶着蜃龍法術的水母出現在城裏了,他們的目標一定是白教總壇千機宮,要不晚上我出去找一找吧,我畢竟也是蛟龍,或許能有發現……”

    “你瘋了!你出去會被他們打的!”安格直言不諱的瞪着她,緊張的壓低聲音,“蛟龍族殺害皇室成員,還把人頭直接送到陛下面前公然挑釁,雖然我知道這事和你沒關係,但別人可不這麼認爲,你現在跑出去,脾氣好一點的罵你幾句就算了,要是遇到個暴脾氣,真的會動手打人的!你不要以爲他們不打女人,逼急了誰都能揍。”

    他一邊說話一邊趕緊關上了窗子,又一秒衝回火爐旁邊,雙手拖着下腮想了好一會,自言自語的道:“說起來蕭閣主他們掉入赦生道都好幾個月了吧,也不知道到底掉到哪裏去了,真讓人着急。”

    提到這裏,龍吟的臉色就微微一僵,沒有回答,更是垂頭喪氣的絞着手,不僅那兩個人杳無音信,她弟弟小櫞也是至今沒有一點消息,她只能乾着急一點辦法也沒有。

    安格抓着腦袋,除去擔心還有一絲好奇,不看氣氛的問道:“你說赦生道有幾萬條,這要是掉到什麼奇奇怪怪的流島去,不會迷路回不來了吧?”

    “啊?”龍吟呆呆應了一聲,下意識的想了想,苦笑,“以他們的能力還不至於回不來,只是希望不要又被什麼麻煩的東西纏上纔好。”

    話音剛落,房間的門忽然被人推開,兩人同時望過去,只見一個陌生的男人自來熟的走進來,又反手輕輕的關上了門,他的步子很輕,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在兩人回過神來之前已經擅自拖了一張椅子一起坐到了火爐邊,朱厭平靜的伸出手,似乎虛無的魂體也能感受到溫暖一樣,他沒管兩人臉色同時泛起的驚訝和疑惑,淡淡說道:“他們已經回來了,若說被什麼麻煩的東西纏上,現在躲在城裏那夥蛟龍,就是最大的麻煩。”

    安格瞪大眼睛,好半天才發出一聲驚呼:“你誰呀!”

    朱厭衝他微微一笑,臉上還是一片沉靜,那時候他被蕭千夜直接帶回柳城見天尊帝,這個沙匪應該也在那家簡陋的小客棧裏,還好當時他沒有在大堂,算是這麼幸運和自己擦肩而過,這纔沒被認出來。

    那樣剛柔並濟的臉龐一時讓安格也晃了眼,硬生生把罵人的話強行嚥了回去。

    “你是……”龍吟緊張的坐直身體,坦白說這樣陰柔的臉讓她感到強烈的不安,似乎有某種看不見的壓抑在房間裏縈繞起來,但朱厭很快就溫柔的歪了一下頭,立刻就將她方纔那些惶恐的情緒一瞬抹平,這樣奇異的男人,全身都散發着誘惑的氣息,讓人明知危險卻還忍不住的想要靠近。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是緩了一口氣,攤開手心,那裏有一點極淡卻澄澈無比的靈光在幽幽搖晃,龍吟倒吸一口寒氣,一眼就認出那是日冕的力量,低呼:“你到底是誰,怎麼會帶着日冕之力?”

    朱厭翻掌收回靈光,他本來就是在那個劍穗中被日冕之劍掩飾了氣息,自然身上也或多或少的沾染了一點帝王獨有的力量,萬萬沒想到這種偶然反而成了可以隱瞞他身份的擋箭牌,面不改色的道:“我奉陛下的密令前來伏龍鎮追捕潛伏的蛟龍,因爲是祕密任務,還請二位不要暴露我的行蹤,以免打草驚蛇。”

    說完他以一貫誘人的微笑對着二人輕輕點了一下頭,果然在日冕之力面前,他說的一切都是如此理所當然不會讓人產生任何懷疑,其實他本不應該在這種時候冒然出現,只是聽見他們談論起那些不爲人知的事情,一股莫名的情緒牽引着他鬼使神差的走進來,他必須要知道蛟龍族到底想做什麼,而眼前這個蛟龍族的女人就是最好的答案。

    “你說他們回來了?”安格一秒都沒懷疑,還把椅子往他身邊挪了挪,迫不及待的追問,“他們人在哪?”

    “已經到雪城了,應該要不了多久就會來千機宮。”朱厭不想解釋太多,對這樣過分的熱情反倒有些排斥,他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說道,“我之前因爲一些其它的祕密任務離開了飛垣,不久前纔回來,之後就一直守在陛下身邊暗中保護,近些日子時常有帶着法術的水母試圖闖入千機宮,陛下擔心這夥人圖謀不軌,特意命我前來,但事態緊急,我也走的很匆忙,還請二位不嫌麻煩,將他們的事情告知在下。”

    他說的的語氣波瀾不驚,只是忽然之間一改方纔的柔美,那冷若冰霜的面孔,若隱若現的騰騰殺氣,讓兩人不由心底一寒,本能的往旁邊退了一些。

    龍吟有些拘束,總覺得這個人的臉和他身上冰冷的氣質形成截然不同的反差,讓她一會深信不疑,一會又暗自堤防,好在身邊的沙匪是個心直口快的直腸子,聽他這麼問了,立馬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股腦全部說了出來,完了還不忘用力拍了幾下大腿,憤憤不平的補充道:“我見過那夥蛟龍,淨整些陰人的把戲躲在暗處偷襲,一個個跟入了魔障一樣滿腦子都只想害雲瀟,沒救了,那些傢伙根本聽不進去道理,他們只信那條黑龍的話。”

    “黑龍之血……也是被他們混入了皇鳥的火種吧?”朱厭面無表情的追問,提到這個安格就來氣,罵道,“那時候場面一團混戰,根本分不清楚誰是誰,蕭閣主護着那個木盒一秒都沒鬆手,應該是他自己受傷的時候龍血珠被融合,然後纔不小心混了進去,總之都怪那羣蛟龍,雲瀟被人害死之後蕭閣主整個人都要垮了,好不容易抓到一線生機,又被可惡的蛟龍動了手腳,現在竟然還這麼陰魂不散追到雪原來了,真可恨!”

    “如此說來,確實是百般刁難陰魂不散啊。”朱厭似乎嘆了一口氣,不知是在說蛟龍,還是在說他自己,在理清了所有頭緒之後,他只知道一定要立馬把這夥躲在暗處伺機而動的傢伙全部找出來,否則以雲瀟現在的狀態一旦被他們纏上,一定又會陷入難以預料的危險之中!他不能、絕不能,絕不能再讓那張清澈如冰的容顏再次沾染上血腥。

    想起這些,朱厭只是一瞬就將心底無數情緒悄然掩飾,繼續不動聲色的問道:“龍姑娘似乎能隱約感知到他們的藏身之處?我本來就是奉命而來,此事交給我吧。”

    龍吟猶豫了一下,安格已經跳起來推開窗子給他指了方向,朱厭還是一臉的冷漠,完全看不出任何表情,只讓人覺得心裏發冷,比這天寒地凍的雪原還要冷酷,安格還想說什麼的時候,一回頭,身邊的人已經沒了蹤影。

    “怎麼像個鬼一樣……”他吐了吐舌頭小聲嘀咕了一句,又被冷風吹的直哆嗦,趕忙關緊了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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