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個字一個字說的很慢,那年從崑崙山回到飛垣,久未歸家的他站在空蕩蕩的天徵府前,哥哥在門口對他招手,那是個漫天星光的夜晚,沒等他踏進家門,太子的馬車毫無預兆的走來,明溪掀起簾子,那是成年後的他們第一次見面,那一刻的他還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帝都複雜的風雲變幻,連最基本的禮數都是花了幾秒鐘纔回憶起來,然而那個人笑吟吟的扶住了他的手臂,免了那些繁文縟節。
明溪的臉上終於隱隱掠起一抹黯色,心中也微覺苦澀,一時默然,但他還是保持着清醒,以更快的速度無聲無息的掩飾情緒。
所有的一切都已經過去很多年,如今回想起來,僅有的君臣之義也被他無數次的利用抹殺的一乾二淨。
蕭千夜的瞳孔一縮,殺意陡生,古塵散去神力的刀鞘,那樣耀眼的黑金色刀光在整個千機宮折射出迷離的反光,明溪一動不動,金色的眼眸中閃動着平靜的色澤,餘光卻情不自禁的轉向了蕭奕白——他沒有阻攔,這麼多年守在自己身邊如影隨形的他,在這一刻靜靜的站着,他的白衣被刀風吹動衣襬,眼神猶如冰刃般犀利,那種沒有任何溫度的目光讓他感到窒息,好似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轟然碎去。
下一刻,千機宮重重的殿門被人用力推開,來不及搞清楚這驚魂一幕到底事出何由,雲瀟只在瞥見古塵動手的一瞬間驚訝的衝過來,她一把抱住了蕭千夜的胳膊強行將他拉開,緊緊抱着這個怒到幾乎失去的理智的人,聽着火種裏傳來前所未有的劇烈跳動,讓她的心也跟着揪在一起,疼的無法呼吸。
那樣的痛,讓她捂着胸膛不住喘息,明明沒有心跳,卻感到那種“咚咚”的聲音如巨石砸落。
“阿瀟!”蕭千夜一瞬回神,第一反應是本能的檢查瀝空劍,劍靈被劍鞘上的術法阻斷了感知力,她並沒有通過分魂聽到大殿裏的談話,爲何會忽然闖進來,難道是剛纔那一刻暴起的殺意,讓體內的火種受到了影響?
他心有餘悸的抱住正在顫抖的雲瀟,把她的頭緊緊的按在自己胸膛上,不讓她看明溪,自己則扭頭再次望向蓮花神座上的帝王。
不知是這一瞬的目光交錯了達成了什麼共識,明溪扶着把手站起來,若無其事的笑道:“雲姑娘別擔心,他也不是第一次對我發脾氣了,你們長途跋涉想必很辛苦了,去後殿休息吧,你娘以前的房間也在那裏。”
沒等雲瀟回答,蕭千夜已經拉着她,頭也不回的離開千機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