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夜燼天下 >第1012章:養傷
    兄弟倆輾轉回到雪城,紅姨喜出望外的抱着玉玲瓏就去磨藥了,崢嶸看着一身髒兮兮的兩人,多少對這個傳聞中飽受爭議的軍閣主有了些許改觀。

    蕭千夜稍微放下了心,他坐在窗邊的椅子上按着陣痛的額頭,腦子時而清醒時而恍惚,蕭奕白擔心的看着他,問道:“你又多久沒睡覺了?”

    他迷迷糊糊的望過來,在心底粗略算了算,閉目回答:“不記得了。”

    蕭奕白皺着眉頭,毫不客氣的抓住弟弟手腕強行搭脈,和蕭千夜一門心思只喜歡劍術不同,他自幼是個父母眼中不學無術的頑劣之人,刀劍、法術、醫術甚至音律、書畫、棋藝均有涉足,雖說大多數方面並沒有什麼成就,但多少會點皮毛,關鍵時候總有奇效,這一搭,他就被弟弟過於微弱的脈搏嚇了一跳,板着臉質問:“從帝都出發,到今天差不多半個月了,你是不是一次也沒有睡過覺?”

    “我本來就不需要睡覺。”蕭千夜抽回手,怕大哥再囉嗦,找藉口就想開溜,蕭奕白麪無表情的堵着門不讓他走,兩人僵硬的對峙着,好在這時候趙頌過來敲了門,他尷尬的看着房間裏板着臉不說話的兄弟倆,趕忙輕咳幾聲打破了沉默,頭皮發麻的咧嘴乾笑,“墨閣已經傳令,讓高長風將神工坊的工匠們押送回帝都待審,另外讓軍械庫把繳獲的全部機械一併運回,那批東西又重又沉,我也得過去搭把手。”

    “待審?”蕭千夜下意識的追問,趙頌擺擺手,嘆道,“雖然工匠們一口咬定他們沒有在機械上裝備武器,可畢竟是他們造出來私下送給文舜又沒有提前和鏡閣報備,惹出這麼大的事,總得有個交待。”

    蕭千夜沒有接話,不用猜他都清楚明溪的目的,那麼威震四方的大殺器,換成任何一個統治者都會想要將其據爲己有,忽然間有什麼顧忌由心而起,蕭千夜略一思忖望向自己的大哥,開門見山的警告:“提審可以別亂殺人,另外工匠中間有個叫海叔的人,讓人把他帶到雪城來見我。”

    蕭奕白的手指正在微微捏合,點頭答應。

    “哦,上頭還說讓你不用急着回去覆命,先在雪城養傷就好。”趙頌見他臉色不對,又補充了一句,“丹真宮也派了幾個大夫過來,鏡閣還專門撥了一筆款呢,可把紅姨開心壞了,碎裂之後的這幾年細雪醫館收治了不少病人,經濟不景氣大家手頭都很緊,醫者仁心,她們又總是看病不收錢,一來二去早就入不敷出了,這筆錢算是能解燃眉之急,總算是能把醫館好好修一修了,到處漏風漏雨也不是辦法。”

    蕭千夜還是心煩的揉着額頭,這種無事獻殷勤的行爲只會讓他倍感煩躁,自言自語的接話:“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回去覆命了?”

    “你在放假嘛,不回去就不回去唄。”趙頌不解風情的接話,把他氣的一時語塞,乾脆閉了嘴一句話都不想再說了,蕭奕白忍着笑給趙頌連使眼色,趙頌摸着腦袋不明白他在暗示什麼,又繼續說道,“巨鰲雖然死了,但是黑市的貨幣是通用的,文舜的資產很早以前就全部存入了另一家錢莊,這不正好山海集的主人蘇木也在飛垣,他暗中託人扣了這筆錢,應該是轉交給鏡閣負責了。”

    “錢呀……真是個好東西。”蕭千夜仰頭呢喃,似乎停頓了一下,臉上露出了一抹複雜的神色,“錢有了,武器也有了,剩下只要研製出毒品的特效藥,飛垣就會一步一步好起來吧。”

    “真是辛苦你了,這段時間好好在雪城休息吧,有什麼需要就和我說。”趙頌拍着他的肩頭,不像長官和下屬,倒像是一對好友,蕭千夜平靜的笑着,看不出此刻真實的情緒。

    一連又過了好幾天,九月底的雪城已經迎來了寒冬,但細雪醫館的溫度卻在雲瀟一點點好轉之後變得溫暖起來,他的心情也伴隨着她的笑容如沐春風,彷彿所有的疲憊都煙消雲散,今天一大早,當他熟練的端着剛剛熬好的玉玲瓏去找雲瀟的時候,一擡頭就看見不請自來的飛琅冷着臉站在門邊,表情冷漠的像一碰就會碎的冰。

    細雪醫館的幾個大夫面面相覷的看着這個陌生人,他就那麼一言不發的站在門口盯着雲瀟,把這個一有好轉就活潑好動的女子看的一動不敢動,直到蕭千夜過來才轉臉望向了他。

    不用猜都知道這個人是來幹什麼的,蕭千夜也懶得多解釋什麼,他徑直走過飛琅身邊,拉了一張椅子坐到牀頭,像前幾天一樣把她扶起來喝藥,雲瀟的額頭都緊張的冒出了細汗,她身上密密麻麻的創傷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龍血珠在玉玲瓏的中和作用下不再爆發出錐心的刺痛,只是紅姨叮囑她不要亂動,這才被迫乖乖的躺了好幾天,結果今天一睜眼,飛琅板着臉站在牀邊,嚇得她懶覺也不睡,話都說不利索了。

    真是奇怪啊,飛琅明明也不是什麼凶神惡煞的人,自己爲什麼每次見到他就像小偷見到了官兵,恨不得溜之大吉呢?

    然而飛琅只是耐心的詢問了她的病情,隨後就一個人默默站到了門口,彷彿是知道蕭千夜一定會來,他原本就在等着。

    “先吃藥。”蕭千夜並沒有看飛琅,小心翼翼地用勺子舀了一些藥吹了吹,估摸着已經不燙後,輕輕送了一勺到雲瀟嘴裏,玉玲瓏的粉末非常的苦澀,每次她都要磨磨唧唧好久纔不情不願的喝一口,一小碗湯藥要哄半天才能喝完,但是現在,雲瀟翻着眼皮一直偷偷的看向飛琅,哪裏還敢有半分的任性一口一口的喝着藥,反而是蕭千夜稍稍一頓,摸了摸她抿起的嘴脣,“不着急,我帶了方糖塊過來,緩一緩再吃藥吧。”

    他放下手裏的湯碗,真的從袖中摸出了糖果塞到了雲瀟嘴裏,飛琅的眉峯一蹙,陰陽怪氣的道:“喂藥還得準備糖,你是把她當成三歲小孩哄着嗎?”

    蕭千夜面不改色的轉過來看向飛琅,理直氣壯的回道:“這藥我試過,味苦難耐,很難喝,方糖塊不會影響藥性,只是調和口感,有什麼不可以的?”

    “方糖塊能調和口感,但是能讓傷痛消失嗎?你纔是那碗難以下嚥的苦藥。”飛琅不甘示弱的走過來想要拿走他手裏的碗,兩人的目光針鋒相對的交錯着,相互都不肯鬆手,整個房間立刻被一種緊張的氣氛所籠罩,連平時愛發牢騷的大夫們都尷尬的不敢出聲,雲瀟看着僵持的兩人,腦袋裏亂糟糟一片,乾脆一把搶過來咕咚咕咚全部吞了進去,她被苦的直翻白眼,好不容易纔緩過一口氣把碗還給他,有氣無力的說道,“也沒有很難喝,還、還行。”

    飛琅退了一步,看她傻笑着,自己也不好再發脾氣。

    雲瀟觀察着他的神色,趁熱打鐵趕緊引開話題:“阿琅,你怎麼忽然跑到這裏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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