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夜燼天下 >第1242章:終結
    北峯的戰鬥攪動風雲,整個青雲門的上空風起雲涌,當白天和黑夜的界限變得模糊,解朝秀也逐漸感覺到身體的負擔在成倍地加重,然而對手根本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就像一臺精密的機器不知疲憊地持續攻擊,那樣兇狠的力道無數次地擊碎他手下凝聚而成的冰光,無數次地散去他身邊縈繞的風刃,連肉眼無法捕捉的冰晶都被他完美地躲避過去。

    直到這一刻解朝秀才明白過來,螺洲灣那個因爲藥物影響而失控的蕭千夜並不是最麻煩的,這個人神志清醒的時候才最可怕!但現在的他已經沒有退路了,整個青雲門都被金線籠罩,看着是絲絲縷縷極爲輕柔,但他知道那是隻要觸碰就能輕易割裂身體的東西,和解無望,退路也被堵死,眼下的他除了搏命一波,似乎已經沒有了任何選擇。

    “呵……”解朝秀冷笑出聲,清淡的容顏並沒有被這樣不祥的預感影響而產生絲毫的波瀾,大星之力在他的掌下孕化出璀璨的光芒,兩人再次交手,引得青雲門一陣天崩地裂,隨即所有的冰柱應聲而碎,蕭千夜深吸一口氣,冷定地在漫天碎冰裏找尋着解朝秀的身影,而對方也在急速墜落的一瞬間藉着風力重新穩住了平衡,兩人互望着彼此,皆是控制着呼吸調整喘息。

    解朝秀按着身上的傷,已經無法像最開始那樣快速癒合,但他的眼睛卻在這一刻有些遲疑地盯着幾米之外的蕭千夜,他用餘光瞄了一眼對方腳下的血跡,彷彿從血腥味中嗅到了什麼熟悉的東西,低道:“蕭閣主的身體似乎有些不對勁,我知道你是古代種的後裔,還擁有着戰神帝仲的血脈,但是究其根本你是人類,身體的強度遠遠比不上真正的上天界,連你身邊的浮世嶼皇鳥都比不了,但是……但是你被我打傷竟然能面不改色?呵呵,我能召喚這座流島深處最純粹的力量,等同於集一座流島之力在和你對抗,你爲什麼能如此淡然?”

    “哦?”蕭千夜這才揉了揉確實有幾分痠痛的手腕,他知道是關欣給的藥物起了作用,只是冷哼笑起,“大概是習慣了吧,這幾年我沒有一天安分的日子好過,全被你們這羣烏合之衆攪得烏煙瘴氣。”

    “呵呵……”解朝秀不置可否地笑了,指了指他腳步的血跡語重心長地道,“我還沒有聽說受傷能形成習慣的,那是剛纔從你身上滴落下來的血,裏面有一種我很熟悉的氣味。”

    蕭千夜眉峯微蹙,關欣確實說過青雲門的藥堂很早以前就被修羅場把控了,所以她也不能確定裏面的東西是不是被動過手腳,但是這段時間他被法術印記持續不斷的劇痛影響,幾乎是每天都在承擔着巨大的負擔,在這種節骨眼上,他已經顧得不了那種藥是不是又被動過手腳,只想先暫緩住日益崩潰的身體,難道……難道他喫的那種藥,真的是出自解朝秀之手?

    解朝秀耐心觀察着對方神態裏任何細微的變化,似乎是抓住了什麼東西,咯咯嘆道:“雖然大多數時候我只是按照大宗主的要求給他準備一些藥物,但關於太曦列島的入侵計劃,我們確實陸陸續續合作了二十年,修羅場是這個計劃裏最至關重要的一環,他們不僅要培養一批忠心耿耿的死士,更要藉此機會獲取皇室的信任,但是普通人的身體太脆弱了,很多人根本經不起白琥的特訓就死了,所以我特意給他們煉製了一種藥,可以暫時封住傷病帶來的疼痛,這樣就可以繼續高強度的訓練了。”

    “是個好東西,封住了疼痛的感覺就是封住了大腦對身體創傷的感知力,哪怕是嚴重到足以致死的傷,自己感覺不到也會當成小事情耽擱了。”蕭千夜陰陽怪氣地回答,解朝秀眨眨眼睛,點頭,“確實如此,他們的訓練場和地獄沒什麼區別,再加上感覺不到疼痛,往往廝殺起來就更加沒有分寸,所以大宗主才能在一夜之間奪權成功,因爲那裏走出來的殺手都是貨真價實的強者,可惜遇見的對手是你,如果說他們是怪物,你就是怪物中的怪物,沒有可比性。”

    “多謝誇獎。”他還是冷淡地接話,解朝秀撐着地面站起來,在烈風中長長舒了口氣,“藥是三分毒,蕭閣主現在看起來是很舒服,但是受的傷越重,拖延的時間越長,造成的惡果就越可怕。”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蕭千夜冷哼一聲,風雪紅梅在他的掌下再次勾勒出奇妙的幻象,只是這一次連飄飛的紅梅都赫然染上了一層光華萬丈的金色,解朝秀也默默嚥下一口翻涌而上的血沫,他的眼眸中急速地閃過一絲狡黠,再次交手的時候動作儼然和開始有些不同,蕭千夜謹慎地盯防着他,發現周圍不知不覺似乎圍滿了不易察覺的浮游,因爲太過微小,總是在他定睛的一剎那從眼前消失。

    他還沒搞清楚到底怎麼一回事的時候,手臂突兀地感覺到了一陣痙攣,緊接着眼前一花,鋪天蓋地的眩暈感讓他踉蹌退了一步靠在山壁上才站穩,解朝秀甩了甩手,略帶諷刺地笑道:“無論什麼功效的藥,但凡是從我手中出去,藥引中都含有我身體裏來自撫仙故里的白水浮游,只要吃了我給的藥,能不能解、什麼時候解我都能自由控制,蕭閣主,我這是爲了你好啊,我一早就看出來你的身體狀況很差了,如果強行用那種東西封印着感覺,對你百害無一利的,所以我現在就給你把藥效解了,你該休息休息,該養傷養傷,順便再好好考慮下要不要和我握手言和。”

    解朝秀同時也在爲自己療傷,就在他準備抽身而退的一剎那,風雪紅梅如閃電般穿過烈風擊穿他的胸膛,他在震驚中看着蕭千夜的臉豁然出現在自己的眼前,金銀的異瞳帶着一種睥睨天下的冷笑,一字一頓宛如死神的開口低喃:“這就想逃跑了嗎?開什麼玩笑,我每天忍受的痛苦遠比你這幾隻白水浮游厲害得多,你其實不是活膩了,你正是因爲想活纔會大費周章地找阿瀟治病,放心吧,我有辦法永遠囚禁着你,讓你不僅像現在這樣求死不能,也會徹底斷了你到處求醫的路。”

    解朝秀大喫一驚,他不明白爲什麼在藥效解除的這一刻對手的動作反而更加矯健起來,彷彿是下了某種孤注一擲的決定,即使這個人的額頭青筋繃緊,冷汗貼着臉頰如斷線的珍珠一滴滴墜落,可是他下手卻愈顯鋒芒,長劍從他身體裏抽出,再揮劍所有的風都在他掌下匯聚,解朝秀艱難地後撤,同時撩動一模一樣的颶風予以回擊,青雲門一陣地動山搖,碎石嘩啦啦地墜入懸崖,掀起白色的煙塵。

    兩人越戰越快,卻是一人從容不迫,一人節節敗退,清晨的日光漸漸清朗,又在不知不覺中迎來輝煌的黃昏,再等到夜幕完全降臨之後,璀璨的繁星如一隻只靜謐的眼睛無聲地注視着北峯的惡戰,終於,解朝秀無力的半跪在地,身體再也提不上一點力氣,縈繞的大星之力從他身畔散去,只有無數鋒芒的金光層層環繞,宛如無法掙脫的牢籠,再無一步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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