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夜燼天下 >第1247章:請求
    話音剛落飛琅就和飛鳶一起走了進來,帝仲對他笑了笑,然後果不其然地收穫了一聲非常不友好的冷哼,飛琅開門見山地指了指自己身上被封住的穴脈,低道:“現在可以幫我解開了吧?”

    “急什麼,你也得好好休息。”帝仲沒有答應,淡漠地端着水杯抿了一口,不等他再說話,飛琅毫不客氣地從他手裏搶過杯子直接摔在了地上,這個來自浮世嶼的古老神鳥根本沒有理會對方是上天界的神,手指一握就是一柄火焰長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帝仲只是一動不動地坐着,甚至又淡定地給自己重新倒了一杯水,“別人看不出來,但你瞞不過我的眼睛,你帶着同族和魔化的蛟龍族惡戰了五年,身體的負擔肯定是超過火焰能修復的極限了,好好養傷對你沒壞處。”

    “阿琅……”飛鳶顯然不想事情兩人的關係太過惡劣,他按住同伴的手腕強行往後拉了一步,飛琅一把甩開他,怒道,“我早就說上天界沒有一個好東西,當年我就該直接把她綁了帶回去關起來,你們這些自以爲是的‘神’,你們憑什麼左右別人的生死?這麼多年高高在上冷眼旁觀,滿口天道有序萬物有節,既然這麼自命不凡地把自己放在‘神’的位置上,就該像真神一樣徹底絕情絕義,破軍會不會禍害人界和你有什麼關係?你一樣可以像從前那樣獨善其身!你要當這個救世主你自己去,你把她當成救世的工具,你算什麼男人!”

    雖然每個字都像利箭一樣紮在他的心底,帝仲的臉色仍是一片風輕雲淡,飛琅的眸中則漸漸籠上了一層幽暗的光彩,譏諷的冷哼:“你高估了自己對她的感情,也低估了她對你的信任,換成別人,她一定不會答應的。”

    “阿琅!”飛鳶再次阻止同伴,因爲他已經在這一瞬間瞥見帝仲臉上揚起的不悅,但正在氣頭上的飛琅哪裏聽得進去,他將目光轉向牀榻上一言不發的蕭千夜,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還有你,你搞什麼東西?她讓你來太曦列島你就來了?她讓你去死你去不去?別以爲你們兩個對她乾的那些破事我一無所知,當初爭她的時候完全不顧她的感受,現在想起來要‘幫’她彌補神界的過失?你是不是個神經病,破軍不是她放走的,這些過失跟她有什麼關係!”

    飛鳶尷尬的咧咧嘴,但見兩人皆是一言不發的低垂了眼眸,彷彿默認了飛琅的斥責並未有絲毫解釋,飛琅急火攻心的劇烈咳了起來,一個趔趄沒站穩險些直接栽倒在地,飛鳶連忙拖了個椅子過來按着他坐下,又是拍背又是捏肩地安慰道:“阿琅你別這麼激動,小殿下做事一貫有些不計後果,她決定的事情你罵他們也沒有用啊……”

    “還有你,你竟然一點反常都看不出來,她讓你帶蕭千夜過來找我,你真就傻乎乎地答應了?你一個人飛不過來嗎?非要帶上他做什麼?”飛琅根本不領情,索性連自己的同族兼好友都劈頭蓋臉地一頓訓,這一連三個反問讓飛鳶的臉頰皮笑肉不笑地抽搐了一剎,低道,“好了好了,能不能少罵兩句,你就算把我們三挨個罵到天亮也解決不了問題啊,別生氣了。”

    話雖如此,他還是因爲劇烈的情緒波動滿臉漲得通紅,好一會帝仲轉着手裏的水杯,露出了一個幾不可見的笑容,保持着從容不迫的神態主動打破了僵局:“實話告訴你們,現在的上天界已經不同當年飛渡闖進去救鳳姬的時候了,就算我解開了你身上封印的穴脈,你們貿然闖進去也是送死,破軍不是你們能解決的對手,從現在起,你們和這件事沒有任何關係,絕對不要擅自插手,好好養傷,然後回浮世嶼去,瀟兒身上的火種是意外分裂成爲雙子的,所以鳳姬的火種之力本就衰弱,但既然已經分離,那就是屬於她的東西了,你們要照顧好她,或許會有奇蹟發生。”

    提到鳳姬,飛琅的擔憂溢於言表,帝仲的臉上終於浮起了一抹複雜的表情,擡手按在自己心臟上,似乎是能隱約感知到某些極爲遙遠的情緒起伏,轉向蕭千夜問道:“火種呈現出神界時期神女的模樣是因爲刑期將滿,雖然逃獄是罪加一等,但實際上天帝並未開口對其追加刑罰,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牀榻上的人也是一樣的動作,這個問題讓所有人不約而同地擡頭,各種目光鋒芒雪亮地交錯在一起,帝仲略一停頓,認真地道:“意味着她很快就能恢復自由,可以消除天獄烙印褪去‘逃犯’的身份,天帝默許了她的存在,也還了她自由。”

    蕭千夜面無表情的聽着這句話,不知爲何竟然沒有絲毫的情緒起伏,反倒是飛琅和飛鳶心頭一動,立刻就露出了期待的目光,帝仲的語氣卻依然清冷,看着他繼續說道:“但破軍可沒有刑滿的說法,那種東西就算殺不了,關一輩子也是必然的,千夜,其實在我來太曦列島找你之前,曾聽煌焰提起過一件事情,爲此我也到處調查了一番。”

    “煌焰?”他終於開口,卻是一臉遲疑,帝仲點點頭,認真回道,“我們去祈聖天坑殺了修羅鬼神之後,破軍曾惱羞成怒地和我動過手,之後他意外發現了瀟兒體內的天獄烙印,察覺到瀟兒和他一樣是來自神界的逃犯,大概是想着只要能拖上她,就能讓我妥協從而更好地躲避神界的追捕,所以那次之後他主動和煌焰坦白了自己的身份。”

    “依照破軍所言,諸神的起源大多來自天地凝形孕育而出,體內都會存在一個叫‘精魄’的東西,也正是因爲精魄的存在,他們才能被尊爲神,天帝切斷六界關聯之後,爲了杜絕擁有巨大力量的諸神違規危害他界,就在神界的通道里留下了足以摧毀精魄的力量,這才導致破軍和瀟兒來到人界之後元氣大傷,不得不借助宿主活下去。”

    帝仲頓了頓,自己也是略一思忖之後才猜測道:“瀟兒的原身其實是天帝的心頭血,或許是因爲這個原因並未被摧毀,破軍則實打實是因爲太過強大而躲過了此劫,很難想象那傢伙鼎盛狀態究竟有多離譜。”

    “摧毀……”蕭千夜彷彿察覺了什麼隱情,帝仲的目光掠過他,似乎是猶豫了一下,又道,“然後瀟兒就告訴了他另一件事,她說天帝能剋制精魄的力量,能摧毀諸神的修行,換而言之,只要摧毀精魄,就能徹底殺了破軍,但是神界的力量太過浩瀚,摧毀的速度遠遠比不上破軍依賴自身‘先破後立、先耗後補’的能力恢復的速度,以至於天帝一直無法徹底將其消滅,最終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擇了終生囚禁。”

    “這種事情怎麼可以告訴他!”蕭千夜神色一變不由脫口,帝仲雖是頗爲冷靜的擺手,其實眼底也有一抹難以掩飾的擔憂,“她身上一定也有精魄,可我一次也沒有感覺到,完全不知道那究竟會是什麼樣的東西,到底是以何種姿態存在,又隱藏在她身體的哪一處,她自己好像也不清楚,但是破軍不一定……破軍被關入天獄的時候瀟兒甚至還沒有誕生,他應該知道很多很多瀟兒不知道的事情。”

    蕭千夜原本蒼白的臉色在這一瞬間更加慘淡,帝仲的嘴角看着是微微一笑,其實目光中絲毫沒有笑意:“這種對諸神而言都極爲重要的東西一定不會輕易暴露的,我必須知道破軍的精魄所在……”

    “破軍可以殺她。”蕭千夜打斷帝仲,在他說出那句話的同時不置可否地反駁,“你可以找到他的精魄,他就可以找到阿瀟的精魄!火種……火種並非不可摧毀,她有危險!”

    “別急。”帝仲站起來走到牀榻邊,這一次他主動將古塵留了下來,雖是擡手解了他身上的兩處封印,但立刻又加重手頭的力量強行按着不讓他亂動,低聲叮囑:“我本想過一段時間再告訴你這些事情,但是現在的情況越來越複雜,我不得不提前和你攤牌,破軍的眼線遍佈各地,這個房間裏擺着奚輝留下的禁術殘卷,上天界的力量可以阻止他的窺視,在你的傷痊癒之前一定不要輕易離開,雖然煌焰目前還能限制破軍進不了極晝殿,但爲了以防萬一,我得回去附近守着,我不能會讓破軍有任何機會接近她。”

    “我只能在這裏養傷嗎?”蕭千夜雙目通紅的看着帝仲,那樣絕望的情緒讓他心中一抽,半晌才堅定地點頭,“你必須把傷養好,我需要你幫忙。”

    他頹然鬆手往後退步,重新坐回椅子上的時候整個人已經顯得格外疲憊,帝仲用手用力按壓着額心保持清醒,心中蕩起一抹五味陳雜,近乎呢喃的囈語:“對不起啊,上天界已經分道揚鑣了,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了,我對你真的是……又愛又恨,又想殺你又想救你,又想和你徹底撇清關係又不得不回來求你幫忙,呵呵,我真的一塌糊塗,實在沒有辦法了。”

    蕭千夜沒有回話,這是帝仲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如此無助的神態,好像他從來不是被人憧憬的“神”,只是那個出生在貧瘠的雪原,嚮往着溫暖和幸福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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