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夜燼天下 >第六十三章:舒少白
    雪原上沒有路標,也不知道天徵鳥到底要帶他去哪裏,它的羽翼一直是滑翔的狀態,速度比平時快上不少,蕭千夜是趴在鳥背上,狂風吹得他根本睜不開眼睛,只能死死的抓住它,以防止自己被甩下去。

    雪粒打擊在身上,雖然很小,但是因爲過快的速度,就好像冰雹一樣。

    就這樣不知道飛行了多久,天徵鳥終於揮了一下翅膀,一聲長鳴安穩落地,抖了抖沾滿雪珠的身體。

    蕭千夜這才睜開了眼睛,身體被冷風吹得僵硬,他一眼就看見了雪原上豎起的巨大雪碑——這是千機宮後面那塊被白教視爲神諭的雪碑。

    他擡頭看了一眼天空,恰好又是個昏暗的陰天,寒風捲着雪粒呼嘯,完全分辨不出現在是什麼時辰,若是按照天徵鳥平時的飛行速度,從外圍的剌拉寨到雪碑至少也需要一整天的時間,雪碑距離千機宮仍有百里路程,是在泣雪高原中央略微偏東的位置,它連接着天際,一眼望不到頭,靠近它百米的範圍內有強烈的靈力,飛鳥都會被拉下來撕成碎片,因而這一塊其實是禁地中的禁地,是真正的了無生機,荒無人煙。

    在傳說裏,上天界的預言女神曾經在這塊雪碑上書寫墜天的真正歷史,甚至還記載了迴歸之法。

    飛垣對於十二神的傳說其實並不多,大多數人也只知道他們的封號,而預言女神瀲灩,她的真名之所以會被飛垣知曉,也是因爲這塊雪碑。

    他幾次巡邏路過這裏都無法接近雪碑的中心,白虎軍團也會刻意繞開,以免被裏面的靈力攪碎。

    天徵鳥爲什麼會把自己送到這裏來?蕭千夜疑惑的看着自己的鳥兒,它正在梳理着被冰雪覆蓋的羽翼,但是神態自若,並沒有絲毫反常。

    “進來。”就在此時,腦中的男聲再度響起,自雪碑中心緩緩鋪出來一條水路,“跟着水流進來吧。”

    那條水路帶着一種淡淡的藍光,像寶石一樣閃爍着細光,吸引着他情不自禁的走了上去,一腳踩在水面上,腳下蕩起微弱的漣漪,水下似乎有一種熟悉的力量,讓他的內心一點點變得躁動起來。

    這是一種什麼感覺呢……蕭千夜默默的思索着,水面上清晰的映出他的倒影,他發現自己的臉上掛着期待的笑意,眼珠是兇獸獨有的藍色。

    雪碑終於第一次完整的在他眼前展露,那確實是冰雪累積成的高大豐碑,又經歷了千年風霜的洗禮,女神留在碑上的文字像一種奇怪的符號,他分明一個字也看不懂,腦子卻又莫名其妙的理解了字符的含義。

    《上天界·海外西經·箴島錄》——天城下行八萬丈,西行五萬四千裏,有流島,名“箴”,島內種族繁衍生息,萬年繁榮,百靈和睦,以日月雙神爲尊,賜姓氏“明”,奉人族爲皇。

    島東多山多水,清秀舒曠;島南大雪嚴寒,草木不生;島西黃土流沙,旱暑無雨;島北山川大河,壯闊瑰麗;島心有孤城,賜名“天域”。

    箴島紀六千四百二十九年,夜王奚輝遊歷至此,遭座下兇獸窮奇,聯合島內靈鳳一族偷襲斃命,吾尋覓同伴殘魂,帶回上天界修補,夜王甦醒,震怒,毀箴島根基,吾以自身神力維持,暫護流島不墜。

    再隔數千年,夜王神識恢復,消去吾之神力,降天譴“碎裂”於箴島。

    兇獸窮奇再度與靈鳳一族攜手抵抗,重啓血荼大陣,血祭三十萬生靈,於箴島四角釘下封印,同時將碎裂之力封存於中央陣眼,至此,天譴碎裂被強行中止。

    夜王不解其恨,降下二輪天譴“墜天”,吾不忍島內衆生靈塗炭,與其訂下契約,若箴島脫離天空統治,上天界便不再插手海上之事。

    後靈鳳一族鳳若寒,耗盡自身靈鳳之息,攜箴島墜於海上,改名“飛垣”。

    吾名瀲灩,爲上天界預言之神,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力量將永久守恆,碎裂之力將永存飛垣,若善加利用,尚可等待迴歸,若私心濫用,三輪天譴,不可預期。

    今流島碎裂墜天,吾等天命難違,不敢尚自出手,但憐衆生疾苦,故留此書,待有朝一日,重返碧空。

    雪碑上的文字到此戛然而止,蕭千夜咬着脣,碎裂墜天的真相,竟然真的只是夜王和自己兇獸的恩怨!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尖觸碰到雪碑的剎那,碑上赫然浮現出一雙冰藍色的眼睛,與此同時,腳下的水路像一條綢帶將他整個人圍了起來,不等蕭千夜反應過來,身邊赫然刮來一陣強風,他感覺身子被吸入了另一個地方,等水流散去,眼前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蕭千夜試探性的走了幾步,發現腳下也是空的,沒有地面,他像是浮在空中,周圍什麼也沒有,在他疑惑之際,身邊忽然閃出點點細光,像陽光灑在水面上一樣,明晃晃的,擴散出五顏六色的絢麗色澤。

    那些光芒朝着一個方向呈流動態匯聚,指引着他也情不自禁的繼續往前走。

    終於,有濃厚的血腥味撲面而來,蕭千夜顫抖着雙眸,看着眼前忽然出現的“湖”,那是一片濃稠的血紅,血漿在裏面沸騰!

    再靠近,他終於看清了湖中心的那個人——血漿在他身上流動,但那身白色羽衣仍是乾淨的刺眼,他張着手臂平仰在湖的正中心,終於睜開了冰藍色的眼睛。

    那是一張和夜王奚輝一模一樣的臉龐。

    “是你……”蕭千夜脫口而出,當日在碧落海上他曾經見過夜王的魂體,而如今真正見到了身體,卻又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種感覺。

    湖中的那個人,沒有一點夜王凌駕於萬人之上目無一切的氣質,反而是透出了深沉的疲憊,那雙眼睛保留着初代古代種的純淨,比蕭氏一族的更加純粹清澈。

    “這裏就是鳳姬口中血荼大陣的中心陣眼嗎?”蕭千夜已經緩過了震驚,也終於意識到自己身處的位置,聽到“鳳姬”這兩個字,那人嘴脣微微合動,但又好像無法發出聲音,只能直接在他腦中對話,“若寒……還好嗎?”

    他沒有回答蕭千夜的問題,轉而問了他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

    鳳姬本名鳳若寒,“姬”原本就是個尊稱,他如此親密的喊着鳳姬的名字,一定是對她極爲重要的人吧?

    “我和她不熟,也只見過她一次而已,若只是以我自己的推斷來看,多半是不太好。”蕭千夜回想着萬靈峯頂那個女人,她雖然看起來很年輕,但是舉止之間盡顯滄桑之態,原本她有靈鳳之息護體,理應意氣風發纔對,可她總在不經意間流露出淡淡的痛苦,那是極力掩飾也依然很明顯的東西,似乎暗示了那個女人的身體正在遭受極大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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