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夜燼天下 >第二百四十四章:落水之人
    畫舫緩緩往中心內島駛去,作爲目前星羅湖上唯一的船隻,它只是稍稍一動,就引來了岸邊各路人馬警惕的目光。

    軍閣的八位將領互換了神色,在沒有得到最新命令之前依然嚴守崗位,而不遠處靖守公帶領駐都部隊的人馬也已經趕到,衆人將整個星羅湖圍得水泄不通,另一邊,聞訊趕來的還有三侯之一平鼎侯,他是帶着私人的護衛隊,正在和靖守公交頭接耳的說着什麼。

    頭頂的日冕之劍依然緩慢旋轉,明亮的金光帶着無聲的壓迫,讓所有人都不敢輕舉妄動。

    畫舫內更是鴉雀無聲,越是安靜,越是壓抑。

    蕭千夜在心中暗暗計算了一下時間,終於擡起頭,皺眉對帝仲說道:“乘船去中央封心臺大約需要半個時辰左右,你不要繼續保持神裂之術了,回來吧。”

    “哦?”帝仲有些意外他會這麼說,反而奇怪的問道,“你竟然主動讓我回去……你不是一貫都最討厭和我共存的嗎?”

    蕭千夜瞪了他一眼,這般不合時宜的說辭也只有在帝仲這種毫無畏懼的人口中才會說出,他不耐煩的將目光轉向別處,口是心非的狡辯道,“我是很討厭,但是現在又沒有其他辦法,你要是再把自己搞的神識渙散,我豈不是還得分心擔心你?不要給我惹麻煩。”

    “給你惹麻煩……”帝仲嘖嘖舌,差點笑出聲,殘影一晃來到他面前,反而輕輕撫了一下他的頭,“到底是誰給誰惹麻煩呀?”

    “嘖……別老是抓我的頭。”蕭千夜甩開自己頭上那隻手,總感覺這種動作像是在摸什麼小貓小狗,面龐隱隱發紅,又聽見對方憋着笑,不懷好意的說話,“好好好,我不給你惹麻煩,這樣總行了吧?”

    “呃,呵……”然而,率先笑出聲的卻是另一旁的蕭奕白,他趕緊用手掩住了嘴,防止自己笑的更離譜,看見弟弟滿臉的擔心,又還要堅持嘴硬不在乎的模樣,一下子就想起年幼時那些過往,心中不免有些感慨,嘆道,“大人還是太慣着他了,該不會真的把我弟弟當成什麼吉祥物來寵着吧?”

    “你弟弟呀……有時候挺好玩的,像只小奶狗一樣。”

    “他這樣的臭脾氣,也就您……還有弟妹能收拾了。”

    “弟妹?”帝仲微微一頓,臉上的神色有些黯然,但轉瞬又恢復了神采,笑吟吟的道,“現在可真的是弟妹了。”

    “哦?”蕭奕白一驚,連明溪都瞬時擡眼望了過來,幾人心照不宣的沉默了片刻,蕭奕白連連輕咳,尷尬的道,“哦,哦……你怎麼不早說,我身爲兄長,連個禮物都沒準備呢。”

    “你閉嘴。”蕭千夜沒好氣的反罵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和誰說話,帝仲雖然滿面祥和,笑容可掬,手卻“叮咚”在他腦門上用力敲下,低聲訓道,“沒禮貌,怎麼說話的?”

    “我……是他……”蕭千夜還想反駁,擡眼就撞見帝仲嚴厲的雙瞳,到口的狡辯又硬生生吞了回去,蕭奕白在他們對面看的心潮澎湃,弟弟一貫是個要強的人,就連父親的訓斥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反駁,怎麼遇到帝仲之後,竟然真的被訓的啞口無言,像個犯錯的孩子,不敢多說一句話。

    沒等幾人再說什麼,原本寂靜的水面突兀的傳來一聲尖叫,片刻之後又從岸邊傳來更加聒噪的驚呼,蕭奕白本就靠窗而坐,聽見聲響立馬推開一條細縫往外望過去,只見遠處的水中有一個撲騰的人影,岸邊還有焦急的人羣正在和駐守的士兵交涉着什麼話。

    落水的人上上下下起伏不定,看起來並不懂水,眼見着就要沉下去。

    蕭奕白心下一驚,目光被對方有些眼熟的衣着吸引,頓時想起這段時日聽到的一些傳言,起身說道:“我去看看。”

    “你坐下,你現在是個普通人,你去能幹什麼?”明溪只是擡了擡手,平靜的讓他不要出去,他的目光不經意的從窗縫裏掃過,看見水裏掙扎的那個身影,露出一絲淡淡的不屑和冷漠,依然只是非常冷靜的喝着手裏的溫茶,“不要緊,又不是第一次了,很快就有人把她救上去,不用你多管閒事。”

    “是明姝公主。”蕭奕白不放心的提醒了一句,悄悄望了一眼對面的弟弟,壓低聲音解釋道,“千夜,你不在的這段時間五公主不知道染上了什麼疾病,忽然間整個人就瘋掉了,雖然公主府上已經加派人馬嚴加看管,也請了各地的大夫過來會診,但是一直不見好轉反而越來越嚴重,我聽說她總是……”

    “蕭奕白。”明溪放下手裏的茶碗,面露不快的打斷他,“說這些做什麼,你自己的身體都一塌糊塗,先管好自己吧。”

    蕭千夜一時詫異,有些不理解明溪現在的冷漠表現,在今年的秋選上五公主意外受傷,導致雙腿需要截肢,那時候的皇太子還對自己這個異母妹妹關愛有加,怎麼時隔數月態度上竟然發生瞭如此驚人的轉變,連她瘋癲落水都毫不在意了?

    蕭奕白雖是被他毫不客氣的訓了一句,依然好聲好氣的勸道:“那畢竟是你妹妹,現在可是冬天,不及時救上來要出事的。”

    明溪的眼裏沒有絲毫猶豫,反而是一種顯而易見的固執,冷道:“我一早就命令封閉星羅湖,外圍還有大批士兵守着,她一個瘋子,到底是怎麼闖過重重困難在這種時候落水的?”

    蕭奕白抿脣不語,顯然明溪的質疑是對的。

    “五公主……到底怎麼了?”蕭千夜也從中聽出了端倪,也不知是不是心底那一絲對過往的慚愧作祟,一貫不愛多管閒事的他主動詢問起來,蕭奕白看了看明溪,發現他這次並沒有再阻攔自己,於是解釋道,“五公主是突然瘋的,最開始總說家裏有蟲子,把所有的傢俱搬出去天天睡在冰涼的地面上,後來情況越來越嚴重,說身上也有蟲子,把自己抓的片體鱗傷還不肯作罷,天天就想方設法往星羅湖跑,然後往水裏跳,說是可以淹死那些蟲子。”

    “蟲子?”蕭千夜眉頭緊蹙,想起先前自己的遭遇,面色凝重,“是那種馭蟲術吧,爲何不去找懂行的術士?”

    “是中原的東西,治不好。”明溪接下了他的問題,低垂着頭,好像只是在談論一個陌生人,“之前我安排雲秋水和長公主見了一面,長公主親口所言她操控的馭蟲術來自中原苗疆,只怕還是蠱王一類陰險狠毒的東西,馭蟲術雖然不是什麼特別罕見的術法,但是各家各派之間差異巨大,找不到根源的話是沒辦法根治的。”

    “苗疆的東西?長公主去過中原?”蕭千夜一驚,就算是對中原武林而言,苗疆也是極爲特殊的存在,更不要說一海之隔原本就非常排外的飛垣大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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