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在店內的裏間賬房和庫房裏,那賬房先生帶着四個力巴,已經從後門跑出去了。人分兩路,一路去濟民城正青堂報案,一路趕着馬車,奔合朔城給曲家報信。他們幾個在店裏剛開始亂的時候,就扒着門縫偷看。一見大掌櫃眨眼的功夫就被打暈了,哪還敢出來,慌忙從後門跑出去求援。
此時,茶莊外面來往的行人,早在外面遠遠的圍成一圈,向店裏觀望,開始歡欣鼓舞的看熱鬧。在店裏的太史言,看着蹲在地上的這些人,又不知道下一步該幹什麼了!不過還好,他身邊有少年軍師小修修。小修修看到太史言徵詢的目光,無奈的搖搖頭。他向地上蹲着的倒黴蛋兒們問道:“誰是薛滿倉的遠房表哥?”他的話音一落,一個蹲在櫃檯邊上,穿着深藍色長袍,黑色棉馬甲的老頭身上一抖。他哆哆嗦嗦的放下雙手,擡頭緊張的看向範修文。
範修文向太史言一努嘴,意思是:那老頭就是駝子叔的遠房表哥。太史言走過去一把將那老頭提起來,提溜着全身發抖的二掌櫃嶽成方,走到沒被撞倒的座椅旁,把他按着坐下。然後自己站在嶽成方身邊,伸手從後腰拉出龍角鐗,在手中拍打着。他衝小修修也是一努嘴,意思:你來審他。
範修文也是沒轍,他心想:看來這三哥把動腦子,和動嘴的活都交給我了,他自己只負責動手……!他也沒客氣,直接走到嶽成方身前,面色平靜的盯着嶽成方,開口問道:“老漢,你是駝子……薛叔的表哥?”
嶽成方見旁邊這個兇徒,手拿着根歪歪扭扭的黃棍子,一臉猙獰的盯着自己,嚇得有點虛脫。在看站在自己正面的少年,一臉嚴肅、目光犀利,更不敢把範修文當成孩子,他全身顫抖,結結巴巴的說道:“是……是我,我是薛滿倉……娘……孃家的遠房表哥!”
這時太史言從鼻子裏擤出一道氣,喉嚨裏帶出了“哼”聲。他壓低了嗓子喝到:“連親戚都坑,該打!”嶽成方差點嚇尿了。這時小修修急忙問道:“我駝子叔賣給你的‘七玉陽山茶’明明是真的,爲何後來你們又編排說是假的,不止上門打傷了他,還奪了他的積蓄,1200銀子?”
嶽成方這才明白,這兩個兇徒,是幫薛滿倉來討公道的。他急忙給自己開脫:“二位壯士容稟,這事可不是我所能左右的。當初我把滿倉的茶葉收了,交給了大掌櫃的。後來大掌櫃拿着茶葉,跑去這茶莊的東家,把茶葉獻給了曲大少爺。我也是剛聽說,滿倉的茶被驗出來是假的,還有被打的事。我自認絕不會看走眼,那茶就是真的。爲此我還跟大掌櫃的理論了一番,卻被他罵了一頓。後來我一想,這一定是曲……!”說道這,他一縮脖子,好像想到了什麼事情,就不敢再說下去了,只是可憐巴巴的看着範修文。
範修文終歸還是年紀小,他還無法想到這其中的利害。在青玄山府,這種茶葉之所以奇貨可居,就是因爲需要每5年一次的兩府會,才能交換而得。平時就算各門派的掌門,也無法輕易從八絕山府搞來這種茶葉。除非用什麼重要物資交換。山府中的門派大族,會在乎銀子嗎?曲家要找出這茶葉的來源,其實是在警惕着一些事情。
範修文自認已經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同時也有些擔心:僅憑三哥一個人,能否抗得過曲家這麼大的勢力。不過三哥可是段家的人,如果事情鬧大了,段家絕不會袖手旁觀。他想着:這事還是先佔着理,先取得曲家門下的產業謠諑誣謗、強取豪奪的證據。
他又問嶽成方:“你們店裏的大掌櫃呢?”嶽成方轉頭,用顫抖的手一指那邊地上躺着的大掌櫃。範修文看了太史言一眼,臉顯苦笑,心說:“三哥啊!你是看這“禮”還不夠重嗎?進門又把大掌櫃的給敲暈了!”他對嶽成方說:“你回去吧!”
嶽成方一聽,心中驚喜。以爲範修文要放他出店回家,急忙起身一頓作揖道謝,說着話就要向店外走。這時太史言冷哼了一聲說道:“你想上哪兒去?誰讓你走了?剛纔哪兒蹲還哪兒蹲着去!”
嶽成方一聽差點哭了,他滿臉委屈,用求助眼神看向範修文。範修文略一琢磨,對太史言說道:“三哥,駝子叔的事,應該跟他沒什麼關係。畢竟他是駝子叔的表親,就沒必要讓他在這受罰了!”
太史言也是個沒主意的,聽修修這麼一說。就點頭對嶽成方說:“那行,你走吧!以後做人有點原則,不要隨便向黑惡勢力低頭,明白嗎?”嶽成方跟本不明白他在說什麼,只是點頭哈腰的滿口應承,隨後慌慌張張的就跑出了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