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我在東京真沒除靈 >872 你是哪一種
    “噗!!!”

    遭到接連重創,大蓬的鮮血自望月澈口中噴出,濺到近藤勇的臉上……

    “抱歉,從我選擇武士之路的那天開始,就已經決定了……”

    毫不在意被染紅的視線,近藤勇在行雲流水般的貼身重擊後,抽出整個沒入那漆黑鬼臂、卻沒有粘上一滴鮮血的虎澈,毫無停歇之意地朝着面前男子脖間斬出……

    “爲了貫徹自己的信念,將擋在前面的人都砍死!”

    這名看似憨厚的武士,舉手投足間招招奪命,眼中滿是對生命的淡漠。

    “不斷地、不斷地殺人,直到自己被人殺死!”

    身爲“幕末第一斬人組織”的局長,殺人這種事情對他來說,和年少時在多摩田間除草沒多少區別……

    只交手不過剎那,強如望月澈竟然已到了幾近被斬首的局面!

    “嘿嘿嘿嘿……”

    生死關頭,面對眼前這記避無可避的斬首一刀,慘遭重創、遍體鱗傷的望月澈不退反進,狂笑着邁前一步……

    “咣噹。”

    某種金鐵交鳴、骨頭碎裂的聲音,在兩人之間響起。

    “這是……”

    源自對危機的敏銳直感,讓近藤勇雙眼如針尖般收縮……

    “近藤局長,現在還沒注意到,未免有些不雅。”

    他下意識想要後撤,卻發現望月澈已經擡手接下了自己這必殺一刀……

    “這隻手,本就不屬於我的,任你斬下又如何?”

    不但如此,那焦黑的左臂竟如刀鞘般,將那略短的長曾彌虎徹連根吞入、用腕骨鎖住,無法拔出!

    近藤勇這纔回想起來,從頭到尾,對方這猙獰的左臂,未曾有一滴鮮血流出。

    “就連力量……也變強了?”

    不但如此,對方自刀刃上傳遞而來的力量,遠比之前強悍了不止一倍!

    “不,是你變弱了。”

    原本傷痕累累的望月澈,全身灰焰忽如鍼芒炸裂,左臂上的焦黑沿着胸膛,飛速蔓延上了左側的半個身軀和臉龐……

    “這、這味道……”

    看着眼前形貌逐漸變得比自己更加不似生人的男子,近藤勇這才注意到,一股醇厚微醺的香甜,已悄然在自己口鼻間瀰漫。

    “你用了毒?是……什……麼……時……候……”

    沉浸在這讓人變得柔軟、慵懶、不願捨棄的甘甜之中,他彷彿又回到了江戶,坐在試衛館那破舊狹小的“芋頭道場”中,和衆人把酒言歡的日子。

    「來來來,近藤桑,難得今日官家賞了酒喝,再乾一杯!」

    「喔,源三郎,今天酒興不錯嘛……這點酒算什麼,等我們受了那些大人物賞識,今後自有喝之不盡的美酒!」

    「宗次郎別練劍了,快過來喝一點……只要把你灌醉,明日的比試我就有機會了……」

    「喂喂,宗次郎還沒夠喝酒的歲數呢……話說,心底的陰謀全都和壺裏的酒一起灑在榻榻米上了啊!」

    「你們這羣食客,近藤先生在此,竟然敢大聲嚷嚷……嘔哇哇哇哇……」

    「說什麼呢,明明是同爲食客的阿歲你說話最大聲,還第一個吐了!」

    那是深埋在時光長河裏,永遠回不去、也憶不起來的,一分銀一壺的,劣質清酒的美妙滋味。

    “不,這不是毒……是酒……是藏在你自己心底,最香醇的酒。”

    就在近藤勇喫力地自那無限墮落的甘甜中凝聚起意識時,望月澈那漆黑的鬼手已然捏在了他的脖間。

    “這對破玩意兒被人弄斷以後,就變得不怎麼靈光了……”

    他額頭上原本的兩個紅色“小凸起”,此刻似乎已比之前微微長出了一截“鼓包”。

    “剛纔閣下幫着熱了熱身,好像經絡和汗腺又疏通了呢。”

    在羊蹄山腳下某起“交通事故”中,「酒吞の鬼角」被折斷後,他便徹底失去了與其的聯繫。

    “看來,我體內那兩個傢伙,嘴上說不要,身體卻誠實得緊呢?”

    他身上植入的一手一角,平日裏看似水火不相容,在關鍵時刻卻又水乳交融得難捨難分。

    在與近藤勇交手時,那本以爲已經徹底損毀的鬼角,竟然在危機的刺激之下,在同宗同源的「茨木の手臂」和「真·大江山之力」滋養下,如同雨後的豆芽般頑強地開始萌芽。

    雖然這「神便鬼毒酒」的氣息濃度大不如前,但只要足夠的時間積累,亦能達到同樣的效果。

    “告訴我……你是什麼人?”

    體內的「神便鬼毒酒」越來越多,近藤勇那慘白的臉上浮現一絲酡紅,嘴角卻帶上了豪邁的笑意。

    “我之前不是說過了嗎,我叫……”

    “不,我問的,不是這個。”

    打斷了望月澈的話,近藤勇自顧自地問了下去。

    “貫徹自我理念的人……”

    “追尋生存意義的人……”

    “你是哪一種?”

    ……

    應慶四年,四月二十五日。

    淅淅瀝瀝的雨中,身穿黑色條紋織羽、胸前繫着白色綱目、臉色黝黑的男子,正一臉肅然地坐在架籠內。

    身旁,一名士卒正在用剃刀小心翼翼地爲他刮掉鬍鬚、剃好月代頭。

    無視了四周手持火槍的部隊、一臉好奇的民衆以及人羣中淚流滿面的長子……

    他仰頭飲盡辛辣嗆喉的清酒,望向江戶方向的天空,由始至終不發一語。

    任憑手中的瓷碗,無力地落入一旁的土坑,也懶得看一眼。

    反正一會,自己的腦袋,也會滾到那裏面去。

    “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待鬚髮皆肅、衣冠整齊之後,四十歲左右的瘦高劊子手,拖着長刀來到了他身後。

    “快受電光三尺劍,只將一死報君恩……”

    以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喃喃了一句,男子搖了搖頭。

    “只可惜,不能像個武士一樣堂堂正正切腹。”

    身後的劊子手無聲地嘆了口氣,高高舉起了手中的長刀……

    “你……”

    原本背對着他的中年男子,突然回過了頭,一對虎目看得那劊子手動作一滯。

    “拜託你了。”

    只是這麼說了一句,中年男子便回了頭,淡然地看向遠方的天際。

    “歲,現在在幹什麼呢?”

    在長刀及頸、人頭滾落坑底前的這段漫長時光,他的思緒已然飄散到了不知名的遠方……

    “抱歉,接下來的路,要你一個人走下去了。”

    回到了多摩鄉下,和揹着藥箱沿街兜售的土方歲三一起,並肩奔跑在田間小路那個無憂無慮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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