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們就去喫那裏的海鮮鍋!”她點頭。
遠山再次打開引擎,發動了車子。
他們開車快速的離開水庫,時間不長,就到了遠山所說的海鮮城了。
他把她帶進去,走過幾家店之後,進入其中一家。她沒注意那家店的招牌,只注意到那家店的設計。
它像一條船,纜繩,漁網,燈光設計,把海鮮店佈置得如詩如夢。
牆是用粗大的原木釘成的,上面插着火炬,掛着鐵錨,充滿了某種原始的、野性的氣息。
在原始與野性以外,那朦朧的氣氛和唱機中播的一首名曲,把那裏的空氣,渲染得像個夢境。
“知道這首曲子嗎?”他問。
“嗯!”
冷月點頭。
她沉思片刻說:“奇怪的很,以前覺得貝多芬的交響曲沉重不怎麼喜歡,現在卻喜歡了。”她頓了頓:“怎麼說呢……理不清的悲哀和宇宙的空虛。”
冷月邊說邊四面環顧,忍不住深抽了一口氣。
“我從不知道這種地方還有這樣規模的海鮮城。”
“這兒是新開發的。”遠山笑笑說。
正在這時,有個經理模樣的人迎出來了,他走到遠山面前,對他低語了幾句,就退開了。
然後,穿着紅色制服的服務生走了過來,恭敬而熟稔的和遠山打着招呼,顯然,他是這兒的常客。
遠山看看她問:“願意邊聽音樂邊喝酒嗎?”
“可是,我不是很會喝耶!”她微笑着說。
遠山對服務生低聲吩咐了幾句,然後,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半晌兒,他才問:“喜歡這兒嗎?”
“是的。”
她直視他。
“你一定常來。”
他點點頭,笑笑,輕描淡寫的說:“因爲這兒,有我一半的股份,我也算是半個老闆。”
她驚跳了一下,瞪着他。
“怎的?”他笑着問:“很稀奇嗎?”
她不信任的張大了眼睛,望着他。
“我——真不相信!”冷月訥訥的說:“我以爲——你只是從政,沒想到……”
她重新打量他,像是看一個陌生人一樣。
“我真沒辦法把你和海鮮店聯想在一起。”
“這破壞了你對我的估價嗎?”他似乎銳利的望着她。
她在他的眼光下無法遁形,她也不想遁形。
“是的。”她老實的說:“我第一次見你,一直以爲你是個藝術家,或電影演員。”
“哦?”
遠山微笑了。
“藝術家和演員就比海鮮店老闆來得清高嗎?”他微笑着問。
“我……”冷月困惑的搖頭:“不知道。”
“你不知道,但是,你確實以爲如此。”
遠山點穿了她,然後靠進椅子裏。他的臉帶着一股深思的表情,但那對眼光卻依然清亮。
“其實呀,無論是從政,還是從商,或者是一個藝術家,他們的價值與一個餐館老闆的價值並沒有多大的分別。”過了一小會兒,他微笑着說:“藝術家在賣畫的時候,他也只是個商人而已。人的清高與否,不在乎他的職業,而在於他的思想和情操。”
他也瞪視着冷月,再對她笑笑。
正午的陽光從天窗透進來,在冷月的衣服上,手上鍍上了一道金邊。
她坐在那,溫柔沉靜,像一幅畫,像一首詩,更像一個夢境。
正在這時,服務生推了一個車子過來,像電影中常見的一樣,一個裝滿冰塊的木桶裏,放着一個精緻的酒瓶和兩個高腳玻璃杯。
服務生拿起瓶子,那誇張的開瓶聲和那涌出瓶口的泡沫使冷月驚愕,她望着遠山,愕然的問:
“這是什麼酒?香檳嗎?”
“是的。”
他依然微笑着。
“爲了慶祝你我。”
酒杯注滿了,服務生退開了。
“我一般不太喝酒的。”她坦白的說。
“放心。”
他笑吟吟的。
“香檳不會使你醉倒,這和汽水差不了多少。“他對她舉了舉杯子:“來,祝福你!”
冷月端起杯子。
“祝福我什麼?”她故意刁難:“別忘了我的名字叫冷月!”
“人生沒有體會到冷,哪能對溫暖那麼渴望呢?”遠山一語雙關的說,眼光深邃:“讓我祝福你永遠快樂吧!要知道,人生什麼都是假的,只有快樂纔是最珍貴的。”
“連金錢和權力都是假的嗎?”她又刁難他。
“當金錢和權力買到快樂的時候,它的價值就發揮了。”
“你的金錢買到過快樂嗎?”
“有時是的。”
“什麼時候?”
“例如現在。”他笑着,很快的說:“不要太敏感,小丫頭。我的意思是說,你要想找個清靜的地方談談話,喝一杯好酒,享受片刻的閒暇,這些,都需要金錢來買的。”
“知道了!”冷月也微笑着:“現在,我們喝酒吧,好嗎?”她舉起杯子,大大的喝了一口,差點就嗆住了,她舔了舔嘴脣。“說實話,這並不太好喝。”
他又笑了,放下杯子,看着她。
“等你喝習慣了,你會喜歡的。”
“你喝酒已經習慣了嗎?”
“是的。”他揚了揚眉毛:“我有很多壞習慣。”
“是嗎?”她直率的瞪着他:“你太太能忍受你這些壞習慣嗎?”
他震動了一下,然後,他沉默了。
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他都沒有說話,他看來神祕而莫測。
在他的沉默下,冷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於是,她就一口又一口的喝着那香檳。
遠山忽然振作了一下,坐正了身子,他的眼光又顯得神采奕奕起來。
“嗨!”他叫:“別把那香檳當冷開水喝呀,它一樣會喝醉人的。”
“你剛剛纔說過它不會讓人醉的呀!”
“我可不知道你要這樣喝法!”遠山望着她:“我看,我還是給你叫杯鮮果汁吧!”
她笑了。
“不要,你只要多說點話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