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的,他們這幾口人開了一部車子,到了市中心醫院。
市醫院坐落在市郊,是一家大型的綜合醫院,醫院內聚集着國內外著名的專家、教授,具有着絕對的權威。
經過一系列各種儀器的全身檢查,又經過幾個專家的綜合會診,此刻,遠山他們正坐在會診室內,等候着最終的結果。
時間不長,遠山被叫了出去,而夫人則由曉娟和旭東陪着,正在接受着幾個專家詳細的尋問。
同一時間,遠山坐在他多年的朋友張主任的對面,正在進行一番懇切的交流。
“她怎麼樣?她的身體到底出了什麼問題?!”他的聲音有些黯啞,臉色有些蒼白。
“關於你的夫人……”
張主任翻着剛剛檢查的各種結果,和各位專家給出的意見,他深深地鎖起了眉頭。
“老兄啊,你以前不知道她的一些情形嗎?”
“你是指她的病情嗎?我是昨天才知道的。”遠山說:“而且,她的身體一直很好很健康,怎麼?真的有什麼問題嗎?”
張主任用一雙沉痛的眸子望着他的朋友,慢慢地搖了搖頭,他的聲音低而沉重。
“是的,很嚴重!非常嚴重!”
“啊!真的?”
遠山呼的一下站起身,他覺得頭一陣的眩暈,眼睛開始模糊起來。
“是什麼病?”
“老兄,你怎麼樣?沒事吧?”
張主任走上前,把他安撫着坐下。
他開始詳細的講述夫人的病情,最後他說:“初步診斷,她得的是胃癌!而且她還有類風溼。”
“胃癌?類風溼?”
遠山機械的重複了一遍這病的名稱。
彷彿那是個多麼拗口又多麼複雜的病名,他的心中有些恍惚了。
夫人,這麼健康的你,怎麼可能生這麼嚴重的病呢?!他不相信,也不敢相信。
“胃癌現在不能手術嗎?”他近乎軟弱地問。
“當然可以手術!但類風溼卻沒有什麼好的治療方法。”
“這是殘忍的!”
遠山喃喃低語,咬着牙,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他拿出手機,撥了一個美國的長途,告訴了妹妹袁麗。他望着手機,望着冷月的號碼,他猶豫了……
打給冷月嗎?他問着自己。
能說什麼呢?他到底能說什麼?
他關了手機,閉上了眼睛,心底是一片的悽然。
“對不起了……冷月……不能丟棄以擁有的東西,只能放棄想擁有的東西了……”
他跌坐在椅子裏。
“再見了……冷月……再見了……冷月……再見了……冷月……冷月……”
這幾個字,一直在他內心盤旋,很久,很久……直到他內心疲倦和麻木。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遠山的生命裏遇到了瓶頸,而冷月也比他強不了多少。
和遠山分開回來後的冷月,晚上沒有等到李民,也就沒有進行和李民的離婚談判。
因爲遠山的一片癡情,她的心被幸福佔滿。
她稍作打扮,穿了一件純白色的,麻紗的家常服,寬寬的袖子,寬寬腰身,繫了條細細的,彩色的絲綢帶子。她披散着一頭如雲如水的長髮,飄飄然,婷婷然,嫋嫋然。
她來到樓下的大廳,沒有見到李民,她去敲李民現在住的臥房。
“進!”
冷月推門,見李民已經起來了,他坐在臥室的沙發上,正在點燃一支菸。
“我想……和你好好談談,李民!”
“哦?”
李民擡頭凝視她,仔細的看她,就像在鑑定一件藝術品的真僞。
他熄滅了剛剛點着的香菸:“坐……”他的身子移動了一個位置。
冷月沒有坐在他的身邊,而是坐在他對面的牀沿上。
沒等冷月開口,李民忽然的笑了。
“今天太陽從西面出來了嗎?這麼久以來,你是第一次主動的找我說話,希望你說的不是壞消息。”
見冷月面容柔順,他微笑着又說:“月兒,我現在非常的緊張……在女神面前,我的手心都冒汗了。”
冷月悄悄的看了一眼他伸過來的那雙手,又看了一眼含笑的他,見他只是穿了一套米色的睡衣,沒有出門的跡象。
這樣最好,免得談話時受時間的約束。
可是,該怎麼跟他說呢?既不能惹火他,又得說動他,還真是很難。
“在想什麼?”
過了很長時間,見冷月還是那樣坐着,李民實在忍不住又先開口了:
“你保持同樣的姿勢,同樣的眼神已經五六分鐘了,就算我男性魅力十足,但我也禁不起這眼神的誘惑呀……”他嬉笑着說:“這男女之間都是爲了還債,我欠了你的,你欠了他的,有什麼不好開口的呢?”
“你昨天回來的很晚嗎?”她柔聲的,答非所問的看着他。“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呢?睡好了嗎?”她問。
“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李民望了冷月一小會兒,他的嘴角掛着笑意,他說:“沒心沒肺的人睡眠質量都高,幾個小時就夠了!不像我們酒樓的那幾個小子,少了點睡眠,頭髮都立起來了,眼睛都冒綠光了。”
撲哧一聲,冷月被他逗笑了。
“你看!你看!這樣笑一笑多好!”
看到冷月的笑容,李民的心也豁然開朗,想到他們目前僵持的關係,他的話多了起來,他說:
“有時候人在低谷的時候呢,是命運給我們放了一個假,讓我們好好的尋找新的自我。”
“是嗎”
冷月問他。
“當然!”
他回答的乾脆。
“你該改行去賣電扇?”冷月笑瞪着他說。
“爲什麼?”
“因爲你喜歡呼呼的吹呀吹!”
“哈!”李民大笑:“男人可以一無所有,但不能一無是處!又能開酒樓,又能賣電扇,那多好!寧可做了後悔,也不要沒做而後悔!這是我人生的信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