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麗聽曉娟話說的這麼尖刻，特別是今天的表現更是叫她不能理解。唉唉，不知道這丫頭今天又犯了什麼邪，所以袁麗也帶着情緒說：
“怎麼跟姑父說話呢！沒大沒小的！”
曉娟不滿的望了望姑姑，她在心裏說：你們這些叛徒，都置身事外了！都不知道維護家裏的和平呀，卻都來攻擊我？
想到這，她不高興的瞪了他們一眼，聲音也不知不覺的放高了：
“好——好！我知道了！知道了！姑姑和姑父纔是一家人，纔是一個戰壕裏的戰友，我算什麼呀！”
“這丫頭……”
袁麗噗嗤一笑，望着她說：“真是莫名其妙哦！無原則的向着你，總得給我一個思想鬥爭的時間和理由吧！”
“她呀，眼神惹能殺人，我們已經被她凌遲而死了……”郭嘉幽幽地說：“因爲呀，曉娟可是超級無敵的女戰士呦！大概是上過如何讓人生氣的課程了，所以她說話的方式才這麼給力嗷！”
“哎呦！”
袁麗又笑了。
“你那過分的誠實會叫人很受傷呢。”她說。
“呀呀！夫妻兩人一唱一和的，這是在說雙簧嗎？”曉娟瞪大眼睛，直直的看着他們，心裏真的是慪的不行了。
“曉娟你，今天是腰裏一副牌，誰說跟誰來了，對吧？”郭嘉這些天的無名火，終於有了發泄的對象。
“對！我這人就這脾氣！” 曉娟的火再也壓不住了，她忽的一下，站起身來。“誰跟我說話有刺，我就把刺挑出來！”
郭嘉也不甘示弱，他也‘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你有脾氣，我就沒有嗎？”他大叫着說：“就我這犟脾氣，今天還真壓不住了，曉娟！我今天要和你死磕！”
“好哇！死磕是吧？軍訓時，我可是尖刀班的班長，就好啃硬骨頭！”
“是嗎？”郭嘉笑了：“都是千年的狐狸，跟我玩什麼聊齋呀！”
“我知道了！姑父，你不但是狐狸，你還是砸場子的！”
“夠了！”
聽了一會兒的遠山，拄着柺杖也一下站了起來，他說：
“我現在才知道，文化人的脣舌劍，足可以把人五馬分屍的！”他挑着眉毛問：“你們在吵什麼？吵什麼？！！簡直是莫名其妙嘛！”
遠山的干預，是具有權威性的，使郭嘉和曉娟的爭吵，在剎那間平息了。
遠山嚴厲的站在那，眼光凌厲的從曉娟和郭嘉的臉上，一一掃過。
曉娟瞪了郭嘉一眼，看到爸爸真的發火了，她趕緊走到遠山的近前，扶着他坐下。
雖然心裏對老爸有氣，但想到老爸的身體狀況，她還是撒着嬌說：
“爸——老爸——別生氣嘛，都是我不好，我跟姑父鬧着玩的……爸爸，您不是知道嘛，我們雖然不是平輩，但我們這個家是講民主的，是講平等的，也是一直沒大沒小的，對吧？姑父！”她向郭嘉眨了眨眼睛。
“死丫頭，以前住在美國的時候你來我家，你是說來就來呀！”
“哪有說來就來那麼容易？”曉娟笑了：“不是還個辦個簽證嗎？”她詼諧的說。
“我的信用卡和錢夾，因爲你的到來，每一回都失血的快要暈倒了！”郭嘉也笑了。
“姑父，你怎麼這樣說，我幼小的心靈是會受挫折的。”曉娟的聲音低了下來，不知不覺的柔了下來。
“幼小的心靈？”
郭嘉聽曉娟語氣裏的調侃，也就順坡下來，開起了玩笑。
“曉娟啊！你的話，你自己信嗎？如果我信，我只能說，和我做的夢一樣！”
“和你的夢一樣嗎？你假奶粉喫多了吧？”
“怎麼說着說着，又刻薄起來了？”
“生命中出現一個要挑戰我的人，就像被一個香蕉皮滑倒了，如果我不繼續踩，踩爛了，豈不繼續滑倒！”
曉娟表面上在說郭嘉，實際，心裏想說的是冷月。
郭嘉聽出曉娟話裏有話，又看到她一副備戰的表情，難道，她已經發現了我和冷月的關係？他不自覺的搖了搖頭，那張儒雅而俊秀的臉上，此時充滿了惱怒。
“我允許你在這裏走來走去，但不允許你跑來跑去！有完沒完了？曉娟！”郭嘉真的發火了。
“好了！好了！是我錯，行不行！我和葉霜請教問題，你跟着參合什麼呀？”
“曉娟，你想說什麼，問什麼，儘管說盡管問好了！我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
冷月的聲音很平靜，但在曉娟的耳中，就像聽見在遙遠的地方，傳來一個氣泡破掉的聲音。那是她驕傲的，被自尊劫持的，奢望冷月倒黴的那個願望。
那個願望包括：最尖銳的問題和最刻薄的語言！因爲她記恨她，一直記恨她！記恨她搶走爸爸的心，記恨她破壞爸爸仕途不保。
她會用行動告訴她，她在這個家裏真的沒有那麼重要，充其量就是個“保姆！”而已。她自己如果不覺得的話，她都不好意思告訴她！她早就膩歪她了，感謝她在這裏提前現眼！她走的時候，她會貼着她的鼻尖告訴她，她就是一個賤人！
這樣想着想着，她不自禁的笑出聲來……
“我想……我們該接着開始的話題。”曉娟望着冷月，不懷好意的望着她：“我所說的黃昏戀，是‘地下戀’。說白了，就是婚外情。沒有‘小三’就演不成的那種，你‘懂的’。憑你的‘才華’你懂！對不對？”
“謝謝你這麼高看我！”
冷月微笑着，聲音很柔和。
“在回答問題之前，我想問一下哈，曉娟你——是地下戀的忠實觀衆嗎？沒有你就演不成的那種‘角色’？是嗎？”
滿屋子的人，除了郭嘉以外，都看着冷月和曉娟這有些莫名其妙的較量，不知道她們今天是怎麼了。
“我很喜歡你的刻薄！”曉娟說：“不過，有一句話說，現在刻薄起來有多高興，將來倒黴起來就有多傷心！關於我是不是‘觀衆’的問題，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問題的本身！”
冷月點點頭。
“曉娟你還真是個……叫我預料不到的人物呢。我看得出來，你還停留在編織幻想的年齡。”
“你在笑我嗎？”曉娟問：“你的意思是說，我很幼稚？”
“我不是笑你，”冷月搖了搖頭，“因爲，我也有過滿腦子幻想，和看事物只看表面，就評論對錯的時候。”
“你是說，像你這樣的‘年齡’，就不會再幻想，看問題就深層化了嗎？”
曉娟瞟了冷月一眼，知道她在爲自己找藉口。
“我這個年齡，也是個人哩！”冷月說：“是人，就有許多人所擺脫不了的問題。就像一個母親，盡她的本能去愛護她的子女，教育她的子女，並創造了她的子女。在她，這是一種感情和本分，並不是想當模範母親！”
曉娟聽了冷月這樣一番話，心裏生氣的很。
這種拿着感情當幌子的狡辯，叫她不知下一步該說什麼。她只能在心裏說：你編的那點瞎話狗才會相信，等我找到你的弱點，看你還裝清高！裝純情！
“你知道浴火重生的鳳凰，和烤焦鴨子的區別嗎？”過了好一會兒，曉娟終於想到了這句話。
“我知道並精通十以內的加減法，而且保證是正品、高仿、九塊九包郵的那種。”
冷月說完這句玩笑話後，大家都不自禁的笑了。
而冷月呢，她卻沒有笑，她沉吟了一下，接着說：
“人生面臨許多選擇題，可有的選擇題，根本就沒有答案！一個人對生命的熱愛，對生活的態度，決定他的選擇！浴火重生的鳳凰，我沒見過，但烤焦的鴨子，我知道。因爲，我就像一隻烤焦的鴨子一樣，被曉娟你架在火上，正在這又燒又烤呢！”
聽了冷月的話，曉娟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紅一陣，她的手握着沙發的扶手，握得那麼緊，手指都陷進沙發裏去了。
她在想：呀呀！臉皮還真是厚哇！是遺傳還是習慣呢？
“曉娟！你到底想問什麼？”
遠山忽然的問，打斷了曉娟的思緒。他嚴厲的看着曉娟，語氣是溫怒的。
“哦哦！”
曉娟看着爸爸，她的眼睛上一下蒙上了一層淚霧。
她心裏說：你們兩個，根本就是禮法的叛徒！問她你心疼了？因爲她是個大美女？什麼嘛，整個一個紅顏禍水哦！
這些心裏的話，說出來的卻變成了這樣的話：“爸爸！你幹嘛一直看我……不順眼，你想看到女兒吐血倒下嗎？”
“這是什麼活？”
遠山擡眼看着曉娟。
“讓我活出快樂人生的不是你們嗎？我現在好的很！但，你是怎麼啦？幹嘛這樣？” 他深深的凝視着曉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