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面的內容非常簡單,只有短短的幾行字,且是電腦打印件。
警方的說法是,那份遺書存在民宿房間的電腦桌面,當時電腦還是打開的,非常容易發現它的存在。
遺書裏寫道:今生有緣無份,曾經以爲抓住的愛情卻不過是幻想中的蝴蝶。現在它飛走了,我的夢也該醒了。
看着的確有厭世的傷感在字裏行間發酵。
紀烽看完後,將這複印件撕得粉碎。
“莉莉絕對不是自殺的,這不是她寫的遺書!”他紅着雙眼轉頭注視着將遺書複印件交到他手上的關臨淵,“莉莉很少用數碼產品,她說過屏幕上的文字是冷冰冰的,更願意看書,所以她的房間裏有整整三個書櫃的書。同樣,她不喜歡打字,就算髮郵件是很方便的事情,她都更樂意用筆和紙來寫信。試問一個那麼排斥數碼工具的人,怎麼可能會用電腦寫遺書?”
關臨淵擡手,示意他別激動。
“這份遺書的內容也很空泛,可能兇手對秦莉莉並沒有太多的瞭解,擔心說多錯多。”
祝修毓之所以知道秦莉莉跟紀烽解除了婚約,也並非通過這份遺書知道的,而是後來他打電話給秦媽媽的時候,從秦媽媽的嘴裏知道的。
“如果她是爲了解除婚約的事而自殺,不會等到現在。而且想斬斷我們之間聯繫的人是她,不是我,所以這個自殺的理由根本不成立。”
紀烽依舊激動,特別是看到信封裏還附有秦莉莉死亡時的相片時,情緒幾近崩潰。
那女孩即使不是他今生的最愛,但也是像妹妹一樣被他自小呵護着的存在。她本就先天不足,是一株需要精心照顧的嬌貴小花,經不起一點風吹雨打,誰想最終竟不是死於病魔之手,而是遭人殘殺。
“我一定要查清楚真相,絕不讓她死得不明不白!”紀烽攥着拳頭,手背的青筋微微凸起,一根根清晰可見。
秦莉莉出殯那天,祝修毓被保釋出來了。
關臨淵原本想指控他蓄意傷人,讓他在看守所裏呆幾天的,但麥櫟最終還是心軟,在舟以雁面前求情,讓關臨淵高擡貴手。
但關臨淵依舊拖了幾天才讓他出來。
他就像只瘋狗,逮着人就咬,關臨淵不希望他再徒添麻煩。
他現在要煩的事情已經夠多的了。
麥櫟和舟以雁也都去了追悼會。
麥櫟一直住在關家別墅,祝修毓被保釋後並沒有跟麥櫟多說半句話,直接打車離開,所以麥櫟是跟舟以雁、紀烽一道來的。
靈堂的佈置很簡單,居中擺放着秦莉莉生前的黑白照,照片上的女孩子容顏秀麗,眉眼間帶着清淺的憂鬱,但笑起來卻帶着一種宛若和風拂柳的清新。
紀烽自從得知秦莉莉的死訊後便日漸憔悴,食不下咽,他其實比任何人都要悲傷難過,只是他一貫隱忍冷靜,不像祝修毓那麼情感外放。
秦媽媽看到他時,臉上沒什麼好臉色。
警方已經把秦莉莉的死斷定爲自殺,所以秦媽媽也如同祝修毓那般,認爲秦莉莉是因爲得不到紀烽的愛才走上絕路。
紀烽默默地承受着來自於秦爸爸和秦媽媽怨恨的目光,滿懷悲痛地上了香,心裏默唸着,莉莉,我發誓,一定要查清楚是誰害的你,讓你在天之靈得以安息。
直到此時此刻,他才真切地感受到他曾經的未婚妻,他關愛着呵護着長大的小妹妹,已經永遠地離開了。
天人永隔。
那具冷冰冰的軀體,再無靈魂。
他踉蹌地走出靈堂,眼眶微微泛紅,卻半滴淚水都流不出來。
麥櫟緊隨其後,輕輕地扯了扯他的衣袖。
他低頭,便對上了她哀切卻滿是關懷的目光。
心頭的痛楚倏然稍緩。
“嗯,我沒事。”他甚至笑了一下。
“紀烽,你放開小麥!”一聲怒喝伴隨着凌厲的拳頭襲來,紀烽反應敏捷,立刻擡手隔開。
祝修毓反手便將麥櫟拉到了自己身後。
麥櫟被那道蠻力拽得連退幾步,最後站立不穩,摔倒了地上。
“小麥!”紀烽下意識地想要上前扶她,卻被祝修毓窺準時機,一拳擊中左眼。
紀烽悶哼一聲,雙手捂臉彎下了腰。
舟以雁這時候也從靈堂出來了,看到這情況,嚇得捂住嘴巴驚叫起來。
看到祝修毓竟然還想繼續對紀烽動手,慌亂之下,她朝四周的來客發出了求助:“救命啊!快阻止他!”
沒有人敢上前。
祝修毓就像個瘋子,身上散發着騰騰殺氣,遇神斬神,遇佛殺佛。
誰敢去送死?
“住手!”偏偏還真有不怕死的見義勇爲者。
舟以雁大喜過望,循聲看去,就見秦昊然一身西裝革履,風度翩翩地從一輛豪車上下來,擡手輕輕一揮,跟隨他而來的兩個高大威武的保鏢便立刻衝上前去,將暴走的祝修毓控制起來。
“雁雁,沒事吧?”秦昊然快步走到舟以雁身邊。
“你們放開我!”祝修毓奮力掙扎,發現了秦昊然後,又衝他厲聲道,“秦昊然,你特麼少管閒事!”
“秦二哥,我去看看小麥。”舟以雁顧不上跟他道謝,看到麥櫟艱難地爬起來,連忙驅動輪椅上前幫忙扶她起來。
麥櫟被舟以雁扶起來,一瘸一拐地走到祝修毓面前,擡手,狠狠地一巴掌甩了過去。
“祝修毓,你瘋夠了沒有?!”
祝修毓的腦袋被她那一巴掌扇得歪向了一邊,脣角破了,流出一絲猩紅的血。
在場的人頓時都覺得自己的臉頰有點痛。
那“啪”的一聲清脆響亮,可見打的人一點都沒有手下留情。
祝修毓整個人都懵了,呆呆地看着麥櫟,似乎不敢相信她會突然掌摑自己。
麥櫟打完他之後,自己整個手掌都火辣辣的痛,她含淚咬牙,一字一句地道:“你太讓我失望了。”
祝修毓的表情由空茫到驚怒,只是他受制於秦昊然那兩名保鏢,無法動彈,只能用殺人的眼神瞪着她。
“我揍了紀烽,你心疼了?現在是要替他出頭?你給我弄清楚了!我纔是你的丈夫!”
麥櫟扯出一抹苦澀而嘲諷的笑,“原來你還記得你是我的丈夫。”
祝修毓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