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無嘲諷的彎起了一抹輕佻的弧度,帶着小火爐般的滾熱與強烈的雄性氣息,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在她的身周走了一圈。
葉離枝低眉順眼,面上紋風不動的任他打量,實際上一顆心早就高高吊起,狂跳不止,隨時都有衝破喉嚨的可能!
那不曾稍離的目光,甚至讓她有種被野獸盯上、而自己變成了無處可逃的獵物的顫慄錯覺。
打量過她一圈後,梁王來到她的面前站定,伸出鐵鉗般的五指,動作還算拿捏了住力道的扳住了她小巧的下巴,迫她擡頭。
“倒是個溫柔小意的,看起來還算像個良家少女,是我那蠢弟弟的菜。不如……我將你送去給他把玩,如何?他可比我憐香惜玉的多吶……”
惡意滿滿的聲調在頭頂上方戲謔響起,不知是在說笑,還是在說真的。
笑話……當他梁王這裏是什麼地方,專收女人的青樓楚館麼?
他又不是恩客,不可能被一兩個漂亮姑娘就哄得心花怒放,不知東西南北,還以爲給點美色上的誘惑,就能牽着他梁王的鼻子走不成?!
葉離枝先是一喜,後又驚疑不定的疑惑起來:他口中的那個‘蠢弟弟’,會是孝王嗎?
“但、但憑王爺處置。”葉離枝努力穩住下巴,從齒縫間擠出字來。
梁王隨手放開了她,捻了捻手指,指腹間滑膩柔嫩的觸感猶存。
但他剛正不阿的面容上卻沒有絲毫動容,只因——會免費送美人來給他享用的人,必然有求於他,且有一顆想要賄賂他以達成某種目的的險惡之心,他會輕易就範纔怪。
哪怕……這個美人的確有那麼點與衆不同,讓他稍稍起了點想換種口味嚐嚐的心思。
明明對他怕得要死,表面上卻仍是維持住了一派鎮定與淡然的神色。
而且,他比常人要強上不知多少倍的敏銳直覺告訴他,眼前的這個看似乖巧和溫馴的女人,其實半點要****他的心思都沒有。
反而……像只藏起了所有的刺的小刺蝟,在小心翼翼的戒備着他,不侵犯還要,一旦遭到無理的進犯,立刻會將對方扎的滿手刺!
有趣、有趣……他好久都沒遇到這麼讓他感興趣、且能調動起他全身的嗜虐因子的女人了。
“既如此……王嬤嬤,你且將她帶回去,好好打扮打扮,晚上,我帶着春花秋月她們,一起去孝王府找我四弟喝酒。”
話落,他人已經割斷所有對葉離枝的關注與興致,果斷的轉身,回到了場地中央去,繼續專心地操練他的兵士了。
“……是。”
沒有幫人把事辦成的王嬤嬤垂首應了一聲,語氣中滿是遺憾和無奈。
其實,他們家主子的性子,她該是最瞭解的,不過,人嘛,總有些僥倖心理,她以爲有她從旁周旋,王爺總歸要對這個姑娘上點心的。
王嬤嬤在心裏掂了掂孫校尉孝敬給她的大筆銀子,覺得自己總歸是努力了的,那就算事情沒有圓滿扮成,她也無需再退還給對方一文錢了。
想到這兒,王嬤嬤失落的心裏總算好受了些,轉頭對葉離枝道:“姑娘,既然王爺都如此說了,那咱們就回吧。”
“嗯。”
聽到梁王要把她送與的人果真是孝王,葉離枝的心內情不自禁的涌起一陣雀躍!
太好了!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下甚至不用她自己前去找尋,人家就決定親自將她帶過去啦!
她強忍下激動的情緒,深深地低着頭,佯裝同樣失落的隨着王嬤嬤離開了這個根本不是人該呆着的地方。
傍晚時分,陰霾的天空飄起了鵝毛大雪,風止了,餘下的是天地間難得的寧靜與安和。
轉眼間,外頭的房屋和樹木就被大雪無一例外的厚厚壓蓋起來,整個世界陷入了一片純潔美麗的銀裝素裹之中。
葉離枝和另外三個女子——春花、秋月、以及蕊雪,一起跟隨梁王踏上了前往孝王府的馬車。
面對着三個姿色遠在自己之上,眉目冷俏而凌厲的女子,葉離枝表示,壓力很大……
不是說孝王喜歡她這種溫柔小意的麼?怎麼梁王卻弄了三個與他的描述截然相反的美人來?搞的現在她們四個坐在一起,她纔像是她們之中的那個異類一樣。
而且,對方三人似乎真的把她當成了異類,一致排外,只自顧自的說着小話,誰也不肯搭理她。
葉離枝也不在意,自娛自樂的想着自己的心事,正好,可以有一段相對安全和安靜的時間,來整理她自從來到長平的地界後,所發生的種種了。
她所得到的比較有用的信息不過也只有以下幾點:
第一,梁王兇殘成性,絕不是個好惹和好駕馭的人物。
也就怪不得安如瑾那個失了勢的皇子,並沒有選擇和梁王合作,而是孝王了。
第二,孝王熱衷美色,從那日月下帶着一種青樓女子縱馬過市,就能看得出來。
但葉離枝也不覺得孝王會是個純種的廢物,畢竟安如瑾也不傻,不可能會把祕方交到一個廢物手中的,萬一不小心被他泄露了出去怎麼辦?
第三,梁王和孝王的關係,表面上看起來似乎很是和睦。
……但也只是表面上而已,從梁王提起孝王時,那口口聲聲滿含不屑與蔑視的‘蠢弟弟’,就知道他這個哥哥,根本瞧不起自家的弟弟,甚至,有可能根本沒有將對方放在眼裏過。
既然如此……又何必自己親自帶着美人去對方的府邸中探望喝酒呢?
葉離枝咬緊下脣,瞬間想到了一句歇後語——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她想要的是可以和安如瑾抗衡的祕方,那麼,梁王想要的……難道也是這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