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替她的夫君早早剷除了這個連名字都叫‘禍水’的禍害纔好。
到了晚間時,約莫着竹簡也該醒了,竹一青便獨自帶人再次去了斐王殿。
還沒走進殿門呢,就裏頭傳來一陣歇斯底里的悽慘咆哮聲:
“那個該死的女人呢?把她抓起來!給本王把她抓起來!本王要親手剝她的皮、抽她的筋、喝她的血方能解這心頭之恨!”
緊接着傳來太醫和宮人們混雜的勸說聲。
但失去了終身性福的竹簡明顯聽不進去這些忠言逆耳,瘋狗一樣的瘋狂叫喊着,用嘴巴已經把霍水給用不同的辦法不重樣的殺了千百遍。
分明錯全在他,得到懲罰之後卻從不檢討自己,只想着怎麼報復別人,天理何在?
竹一青再次近距離的感受到了來自於這家人的自私和無恥。
這已經不算是缺點,而是一種境界了,等閒有良知的人理解不了這種生物。
當然,說畜牲更爲恰當一點。
聽着心愛的姑娘沒有做錯什麼還要遭到這種人渣的辱罵,竹一青的眸子寒了寒,宛若枝頭那層雪白晶瑩的薄雪般,變得冷冽而不近人情。
再次擡步之前,他問向身邊的小太監道:
“太醫對斐王的傷是怎麼說的?”
小太監立即應道:“太醫說這一下子可比奴才們淨身時還乾淨利落呢,根本……沒有再接回去的可能了。”
皇帝陛下脣角微勾,似乎對這個答案相當滿意。
小太監察言觀色,緊接着又低眉順眼道:
“太醫還說,斐王殿下根底太弱,再加上這次大出血,更加虛不受補,以後只能用參藥吊着了,且用藥期間,萬不能大動肝火。”
竹一青臉上閃過幾分若有所思之意,沉吟了片刻後,大方道:
“藥自然是不能短缺了大哥的,但他動不動氣,可就不是別人能說的算的了……”
他尾音悠長,明顯是話裏有話,小太監眉目一凜,幾乎是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壓低了聲音應道:
“……是。”
當竹一青進去的時候,竹簡的發作正好剛剛告一段落,正躺在柔軟的錦被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他的姿勢十分怪異,雙腿大張,活像女人要生孩子。
而且連微微動一下都不敢,因爲會引起一陣鑽心的、讓人想直接去死的劇痛。
牀邊的人見到他,立刻跪地迎接。
竹一青擺擺手,示意所有人平身,隨後看向見到他後半點敬意都沒有、只顧着兀自生氣的竹簡,溫聲和氣的道:
“大哥可感覺好些了?”
“好屁好!”竹簡聞言立刻炸毛,啞着嗓子的爆粗話,等他走近後,又伸手一把牢牢地抓住了他,蒼白無血的臉上猙獰的幾乎看不出人樣來:
“二弟、二弟,你一定要幫我把那個賤女人抓來,我要殺了她!殺了她!”
竹一青強忍下將這隻豬蹄剁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大哥且好好的說與我聽吧,這樣沒頭沒尾的,就算要我幫大哥報仇,我也不知道該去找誰啊。”
竹簡早就氣昏了頭,聞言立刻道:“就是你喜歡的那個霍姑娘!”
“哦?”竹一青俊眉一挑,佯裝大惑不解的問道:
“這件事同她又有什麼關係?”
“是她……她拿剪子……害了我!”竹簡悲痛欲絕、恬不知恥的向弟弟的告狀道:
“那個惡毒的女人,簡直不得好死!”
朕看不得好死的那個畜牲是你纔對。
竹一青更加疑惑不解的道:
“霍姑娘?她怎麼會來你這裏?又爲什麼無緣無故的要害大哥呢?莫不是與大哥有宿仇?”
“她當然是……”
竹簡那張沒有把門的嘴剛要和盤托出,又立刻警覺的醒悟過來,頓時住了嘴。
他怎麼能對着弟弟說是他一時起了色心,所以纔想着將弟弟喜歡的女人騙過來這樣那樣?
結果非但沒有佔到便宜,反而還被那女人給……那樣這樣了?
先不說丟不丟人,單是弟弟聽了之後到底會幫他還是那位喜歡的女子,就是個未知數!
趨於求生的本能下,竹簡的腦袋飛速的運轉了起來,不一會兒,便編排好了一套說辭。
他聲淚俱下道:
“那女人……我本來是覺得自己身爲兄長,聽聞弟弟有了喜歡的人,怕弟弟遇人不淑,便想着將人請過來一敘,幫弟弟看看這人人品如何,又是否配得上弟弟如今金尊玉貴的身份的。
結果……結果她竟誤以爲本王對她有意思,要來勾引本王!
那可是弟弟喜歡的女人啊,本王怎麼敢去碰呢?於是本王相當堅決的拒絕了她,並請她自重,否則就去告知弟弟你。
誰知,她在一怒之下,就對本王下了毒手,事後還逃之夭夭,不見蹤影!
這樣的女人……這樣的女人幸而沒有嫁給弟弟,否則的話,弟弟你可就要遭殃了呀!
大哥我這一遭也算是替弟弟你代爲受過了一次大罪,大哥也不求什麼報酬了,只要弟弟肯幫大哥抓回那個女人,並將她交給大哥處置就好!”
竹簡的一雙綠豆小眼裏閃爍着淚花,也不知是疼的還是怎樣,反正看起來極爲真摯和可憐。
好像他真的是在一心爲竹一青着想,真的是個無辜的受害者似的。
凡是能在宮裏過活的,誰都不是榆木疙瘩。
自竹簡搬進來的那天開始,他的那些‘英雄事蹟’就不脛而走,在宮裏的各個角落穿得沸沸揚揚。
如今這睜眼說瞎話,還自以爲聰明的混賬玩意兒一出口,就把周遭除卻竹一青外的所有人都噁心的夠嗆。
竹一青不是不噁心,他只是習慣了。
少年帝王早被這些人渣們磨礪的喜怒不形於色,聞言甚至能夠和顏悅色的道:
“原來如此。大哥說的極是,這樣的女人自然留不得,弟弟即刻便派人去進行搜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