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離枝頓生好感,抄着手問站在柵欄裏的他:
“你剛纔在看什麼?”
手下開始當傳聲筒。
少年乍然聽到這陌生的語言時還有些愣怔,不過很快挑眉挑釁反問:
“你管我在看什麼?”
手下作勢要呼他巴掌。
迫於手下的淫威,少年只好縮着脖子,不情不願的道:
“在看天。”
葉離枝順勢仰頭望去,道:“在看天上的老鷹?”
“不是。”
“那是什麼?”
“是……”少年說到這裏,有些猶豫,遲疑的看了一眼手下後,才試探的應道:
“在……看雨。”
手下一個字不落的翻譯給葉離枝。
葉離枝再次擡頭看天,確定風雖然大,但太陽高掛,萬里無雲後,不禁困惑道:
“哪裏有雨?”
“要過一會兒,”少年頓了頓,又緊接着問道:“你信嗎?”
“信什麼?”葉離枝越聽越糊塗了,開始懷疑是不是手下在偷懶,或是在翻譯錯誤的信息給她。
“信我說的話,”少年認真的看着她,不大的眼睛灼灼發亮,道:
“等一會兒,天上就會下雨。不過,很小,不會影響比賽的。”
葉離枝恍然一笑,道:“信,怎麼不信,你會看天象?”
這下輪到少年疑惑了,反問道:“天象是什麼?”
“就是……”葉離枝沉吟了下,才找到一句比較淺顯易懂的解釋:
“就是你看着天,就知道下一刻,天會變成什麼樣子。”
少年聽了,頓時眉開眼笑,連連點頭道:
“對對!就是這個樣子!”
葉離枝不知想到了什麼,抄在袖子裏的手猛地緊了緊。
低沉渾厚的號角卻在此時吹響,周遭一下子騷動了起來,少年急急道:
“賽馬要開始了,我先走了,以後有空再來找大姐姐玩!”
葉離枝的‘嗯’聲還沒落地,少年已經轉身跑遠,臃腫的身子像一顆逐漸滾圓的球。
手下跳了出來,重新站回她的身邊。
蒼漠也在此時驚豔出場。
他胯下騎着一匹黝黑髮亮的高頭大馬,上身****,精健的肌肉一覽無遺。
挺直的後背上揹着一隻箭袋,弓斜跨在胸前,隨着蒼漠的呼吸起起伏伏,帶着說不出的狂野氣息。
他一出現,就好像女兒國裏突然來了個男人似的,少女們放肆的尖叫聲直衝霄漢,震得葉離枝險些站不穩腳跟。
被他如鷹隼般犀利的目光掃過的地方,無論男女老少,紛紛恭敬的低頭行禮,做出最最溫馴的臣服狀。
蒼漠擡手,示意免禮,目光假裝不經意的朝着葉離枝這邊掃了一眼,然後駕着黑馬緩緩地朝着少年們那邊走去。
熱烈的尖叫聲仍在此
起彼伏,連葉離枝身邊的手下都激動的不能自已,張開嘴放聲大叫着,好像看到了頭狼的野獸。
葉離枝擡頭揉了揉發疼的耳朵,看着蒼漠與少年們會和後,簡短交談了一番後,少年們便背起箭袋,拿起弓,紛紛翻身上馬,趨着馬兒和蒼漠站成一排。
被圍出的寬闊的馬場中央,立着十個靶子。
喘口氣的空隙中,手下還不忘對葉離枝解釋道:
“賽馬只塞一圈的,這一圈當中,誰十發十中,又跑在所有人的最前面,誰就是贏家!但有時也會出現兩匹馬並駕齊驅的情況,如果他們射中的靶子數一樣的話,那麼就會讓他們兩個一起再跑一圈,直到決出最後的勝負爲止。”
葉離枝默默的點點頭,不說話,害怕影響他對着蒼漠發花癡。
這比賽聽起來簡單,但真正能夠奪得冠軍的人卻沒那麼簡單了。
首先,十個靶子都離着少年們很遠,而他們必須要繞着賽馬場的最外圍跑圈,不能靠近。
其次,靶子並非規矩的排列,而是參差不齊,有的靶子前後排列,甚至只能從某個角度才能射到後面的那個上去。
最後,還要跑成第一名,這中間據說可以隨意給同夥使絆子的,可以不擇手段。
哪怕對方是王也可以,只要是在賽馬場上,便不會受到任何懲罰。
一聽到這個規矩,葉離枝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隱隱的感覺到了蒼國的‘彪悍’之處。
這規則……不明擺着誘人犯錯嗎!
可以預見,接下來的賽馬,會有多激烈了。
果然,一聲號令之下,少年們齊聲怒喝的‘駕’字便響徹天際,馬鞭狂甩,馬蹄狂飛,一時間沙塵驟起,連人和馬的模樣都看不清楚了。
葉離枝另一邊的岑寂看的張口結舌,忍不住低聲的喃喃道:“好猛……”
葉離枝道:“更猛的還在後面呢。”
她的預見變成了現實,剛剛起步的一瞬,就有一個少年冷不防的從馬上一頭栽了下來,引起一陣鬨然大笑!
卻原來是他旁邊的少年在馬兒起步時便朝着他的馬腿甩了一鞭子,馬鞭纏住了馬兒的前腿,用力一拉,便撲倒在地,自然把那少年帶了下來。
被暗算的少年氣呼呼的從地上爬起,顧不得生氣怒罵,連忙強行拉起馬兒,躍上馬背奮起狂追。
比起旁人的明爭暗鬥、明謀暗算,蒼漠這個蒼王倒是悠閒的多。
他不緊不慢的駕着馬兒跑着,遊刃有餘的躲避着身旁少年的攻擊,精睿的眼眸仔細的打量着場中的靶子,計算着它們與自己之間的距離,以及該用多少力道、從哪個角度射出最爲合適。
不多時,便來到第一個靶子的面前。
少年們連忙停止內鬥,開始挽弓搭箭。
起鬨聲開始如浪潮般涌動起來。
在射箭時,外界的干擾也是一個巨大的考驗。
有的家族爲了能夠使自己的後輩成功奪得前三名,便會派人在別人射箭時亂喊亂叫,什麼‘xx射不中’‘xx射不準’‘xx射不到’之類的話,最是能動搖這些心智還不夠成熟的少年們的注意力了。
可是機會一閃而逝,馬兒不能停下瞄準,一旦少年們稍有分神,那麼射不中便會從詛咒變成現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