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有人說您的神女之名是假的!”
“對!他們還說您的那些招風喚雨的伎倆也都是騙人的!”
“還有,他們還說您……您其實根本不配做神女,這根本就是玷污了神……”
青蕪聽的臉青一陣白一陣,猛地抓住其中一個侍女的頭髮,迫使她仰起臉來後,在她忍痛的表情中眸色陰戾的質問道:
“是誰,是誰在外面胡說八道的!”
她下手毫無輕重,侍女覺得整張頭皮都快要被她揪扯下來了,卻不敢喊痛,只能哀求般的低聲道:
“是……是誰奴婢並不知曉,不過,您今天曾去找過葉姑娘,並打了她一巴掌……”
“什麼?!”青蕪一驚,趕忙追問道:“那被王看見了嗎?”
侍女下意識的想點頭,但稍稍一動頭皮就痛的鑽心,忙嗯了一聲。
青蕪放開她,頹然的跌回榻上。
她一直在蒼漠的面前表現的很好,爲的就是能夠順利嫁給蒼漠,然後生下一個男孩,將來好繼承王位,完成國師‘神權與王權得到統一後,蒼國必將邁向空前的繁盛’的預言!
可卻沒想到,只不過來了一個什麼葉姑娘,就讓她方寸大亂,出了醉酒打人這等事。
人,當然是該打的!
只是她挑錯了時機而已。
“這些消息一定是她散佈出去的,一定!”
青蕪惡狠狠的下了結論,突然迅速的下地穿上鞋子往外走。
“青大人,您要去哪兒?!”侍女在她的身後驚叫。
青蕪頭也不回的掀簾出了帳篷,強忍着怒氣的壓抑聲音自外頭傳來,混着呼嘯的夜風,好似前去索命的黑白無常:
“去算賬!”
此時正是人們剛剛喫過晚飯,一家人圍在一起說笑談天或玩點小遊戲的悠閒時刻。
葉離枝剛剛喫過晚飯,正在用帕子沾着清水一點一點的洗掉在臉上呆了一整天的藥膏。
帳篷外,一半的青龍軍嚴陣以待。
原本守夜的青龍軍只出動幾個,但接連出事之後,岑大頭領果斷下令——增派人數!豪氣的將青龍軍一分爲二,日夜輪換,不斷的守在葉離枝的身邊。
而岑寂本身則像一隻忠誠的大型狼犬一樣,手握劍柄,雙目炯炯的在帳篷外來回巡視,連只飛蟲靠近都要砍它個一劍兩段。
所以,等青蕪再來闖的時候,就沒那麼容易了,十幾柄鋒利的劍尖對準了她的全身上下,只要再往前一步,定然會將她戳個對穿!
青蕪看着這陣仗,怒火更熾,更加認定散佈謠言的人就是葉離枝無誤,否則的話,何必如此做賊心虛?!
她高傲的揚起頭顱,冷冷的下令道:“讓開。”
岑寂就站在這些兵器之後,聞言,也冷冷的送給她一個字:“滾。”
就是這個該死的女人,不僅暗算他,還打了娘娘給他們冠上了個‘保護不力’的名頭!
青蕪身爲神女,自然從小就是被衆人捧在手心裏長大的,除了國師以外,還不曾有人違逆過她的命令。
岑寂如今這個態度,無疑是徹底惹怒了她了。
青蕪那張嬌豔的臉猙獰的扭曲了一下,然後惡毒一笑,擡手從腰間扯下一截骨笛,開始嗚嗚嗚嗚的吹了起來。
岑寂戒備的盯着她,並調動起全身的五感,警惕而密切的注意着周圍的動靜。
從染了夜色的野草下,傳來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窸窸窣窣聲,那聲音越來越大,而且呈包圍趨勢,從四面八方由遠及近的襲來。
岑寂搭在劍柄上的大手驀地握的死緊,目光緊盯着那聲音傳來的地方,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好似隨時都有拔劍的可能。
忽的,有一個青龍軍打聲慘叫起來,並拼命的甩動着自己的一隻腳,那隻腳擡起來以後,衆人才藉着帳篷外的火把,看清了攀附在上面的一隻通體烏黑、足有一個男人拳頭大的……蜘蛛!
又有幾聲淒厲的慘叫緊接着響起,滑脫的長劍掉到了野草地上,野草被黑色蜘蛛拱的起起伏伏,好似春風溫柔的拂過大地,帶來的卻是一陣陰寒的毒氣。
附近被慘叫聲驚動的居民紛紛撩起帳簾,探頭探腦的查看情況。
岑寂看着笑得一臉得意的青蕪,火氣亢盛,拔劍而出,足尖一點都要衝上去將這個妖女的首級取下,卻聽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嬌喝:“讓開!”
緊接着就見一個臃腫的身影搖搖晃晃的抱着一個大酒罈從帳篷裏奔了出來,洋洋灑灑的在帳篷門前灑了一地。
然後那隻臃腫的球就迅速滾到了帳篷的邊上,擡手利落的拔下一隻火把,乾脆果斷的扔在了地上,瞬間,火勢燎原。
臃腫的球氣喘吁吁的再次下令:“退後!”
青龍軍們帶着痛的哀嚎不已夥伴們迅速撤退。
進入乾旱季節的野草都是極易點燃的,更何況還加了酒,沒過一會兒,噼裏啪啦的爆破聲伴隨着燒焦的臭氣就蔓延了開來。
葉離枝拍拍手,站在帳篷的大門口,冷眼看着一臉震驚的青蕪,緩了口氣,聲音還算平靜的道:
“不知神女臨夜拜訪,有何要事?”
青蕪是聽得懂大焱話的,只是和蒼漠一樣說的不溜。
但這並不妨礙她的痛斥和譴責。
她疾言厲色的指着葉離枝,低吼道:
“是你!是你說,我是假的吧,憑什麼!你玷污了神,必將!遭受到神的!懲罰!”
葉離枝斜眸看着猶在痛的滿地打滾的青龍軍,這些人都是安如晦身邊的精兵,不可能因爲一點痛變成這個樣子,會變成這個樣子,就說明他們真的很痛。
而且從他們撩起的褲腿上,還可以看到大片的、正在不停的往外擴散的不詳黑色。
那應該是毒素正在快速蔓延的標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