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鏈纏繞上秉畫的身,剎那將其禁錮。
這一幕只在電光火石間,以秉畫的能耐,想要逃脫輕而易舉,但他對號稱‘六界第一馭妖師’的錦瑟有着源於骨子裏的恐懼和敬畏。
所謂第一,除了源於她自身的強大力量,更因她以一己之力將六界攪得天翻地覆。
從一個無名小卒,至聲名鵲起,再至人人敬畏,譽爲巔峯,穿着習性被人爭相效仿,更掀起了一陣修煉狂潮。
人族,本是上神可輕易抹殺的底層螻蟻般的存在,自她出現之後,發生了地覆天翻的變化。無數修道者如雨後春筍爭相冒尖,各式各類的修煉功法和丹藥,以及煉丹術和煉器術層出不窮,人界強者輩出,自此崛起。
世人只知,此因一名名喚錦瑟的女子,除了其爲馭妖師外,其餘一概查不出,便連她的身世來歷,皆是謎。
她一路走來,無比艱難坎坷,可落在世人眼裏,一切卻是那麼順理成章。就好像她得了老天爺的眷顧,是神的寵兒。有着足以令六界無數強者殺紅眼搶奪的逆天功法,有令女子羨慕男子傾慕的絕世姿容。
塵囂之上,蒼穹之下,萬妖齊追隨,衆神皆渡她。
可惜,這般世間絕無僅有的人兒,人間容不下。
偏偏,她是人族死敵......魔祇帝君褚墨宣的意中人。
偏偏,她鋒芒畢露未曾收斂,手握的逆天功法終究外泄,引發無數勢力和強者動了掠奪之心。
偏偏,她對他動了心。
如此,她便該死!
無數強者於魔界入口雲集,勢必要合力剿殺所謂的‘叛徒’錦瑟與魔祇帝君褚墨宣......
秉畫沒有掙扎,一雙大眼只是瞪着她,嘴裏不斷吞吐着白色霧氣。
蘇蓁微冷,搓了搓手臂,凝眸望着它,一言不發。
從它的眸子裏,蘇蓁讀出了怨恨,卻還有一絲憐憫。
驀然,她笑了。
“小花,你是在可憐我?”
小花?!
聽聞蘇蓁對它的稱呼,秉畫的眼裏那絲憐憫瞬間隱去,他揚起鼻子冷哼一聲,噴出了一團冰色霧氣,龍鬚亂顫,半晌後憋出三個字。
“你不配。”
“撲哧。”
蘇蓁沒忍住,輕笑出聲,扶額,掩飾眼眶溼潤,壓抑着情緒輕聲問。
“了塵呢?你把他藏哪兒了?”
“......”
“不吭聲?”蘇蓁挑眉,放下了手,“自從莫名其妙重生後,我一直有在尋找了塵和打探他的消息。說來也怪了,他應該是死了的,但我總覺得,他一直陪伴於我的身側,從未消失。”
蘇蓁的眸中含着淚光,極力不讓聲音顫抖。
一時,秉畫竟忘了去掙脫身上的束縛,只是怔怔的望着她。
這妖女若是同它生死一戰,它必定以命相搏,可偏生來這麼一出,它竟不知所措了。
“大師他......”
秉畫有些動容,欲言又止,蘇蓁見狀嘆了口氣,慢吞吞的朝它靠近,同時還不忘用手指擦拭着眼角的淚珠。
蘇蓁擡手擦拭眼角淚水,趁着秉畫沒有察覺,偷瞄了它一眼。
“妖女,你想說什麼?”
蘇蓁掏了掏耳朵,這隻死呆龍,明知她最厭惡旁人喚她妖女,還一個勁兒重複!
輕吸一口氣,勉強保持笑容。
“你留在這兒又有何用,不如,隨我出去,我帶你回家。”
“家?”
陌生而又熟悉的字眼,令秉畫猛地瞳孔微縮,“你能帶我回無名寺?”
無名寺...無名山......無名澗......
‘和尚啊,你起名皆爲無名,那你法號乾脆改成無名,無名和尚。誒,聽着比了塵要好些呢。’
‘阿彌陀佛,施主不可亂言。’
蘇蓁回憶過往,脣邊的笑容忽然變得苦澀。
“我有許多事還沒想起來,如若我能找到了塵的下落,讓他解開我體內的禁制,我自然會恢復所有記憶。”
“恢復記憶?”
秉畫有些迷茫。
“是啊,你放了我的兩個朋友,我們一起回家。”
蘇蓁循循善誘,一邊煽情壓抑秉畫的憤怒,一邊將它帶入她的陷阱。
“那兩個人,不能走。”
不知不覺間,蘇蓁已經走到了秉畫身前,二人不過咫尺之間。
“爲何?”
“那個書生吸收了你的魔氣,以他的肉體凡胎,自然無法承受。至於另一個......那個小子性子倒是和你挺像,只是......他爲了尋找書生,強行破界,亦活不了了。”
蘇蓁冷笑,“小花,你可知我們是從何處而來。”
“總歸不是人界,以你的膽量,再從那兩個人類小子的處境判斷,你們該來自裂之境。”
“腦子蠻好使的。”蘇蓁抿脣笑了,真誠的說道,“既然我來了,那他們就得同我活着出去。還有你,你也要一起。”
秉畫歪着碩大的腦袋,“你的狂妄倒是一點沒變。”
“你將自己關在這裏,究竟是在守着什麼?”蘇蓁脫口而出問道。
“自然是等着殺了你,替大師報仇。”
“切!少來!胡扯!那倘若我一直不來,你豈非要一直等下去?你知不知,如今已經過了七十多萬年。”
“......”
七十萬年?原來已經如此之久了。
“你不說,那我來猜猜,是因爲了塵的屍骨在裏面?”
秉畫不語,極力掩飾滄桑和落寞,眸中不帶半點情緒,想來她應是猜錯了。
“差點忘了,我上次見你時,你還與和尚在一起,好像是從我入了魔界後,再未曾見過。”
“......”
秉畫鼻中噴出的寒氣多了些,它緊張了!
“是與褚墨宣有關?他封印的你?”
“住口!妖女!你有何臉面提他?!”
蘇蓁心生警覺之意,沒有後退,皮笑肉不笑,繼續激怒,試探它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