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地規則的光陣降落,意爲同意。
而她和泣鱈以及薄意暄訂立的契約,是爲了相互牽制,若有違契約,會被天道即刻絞殺。
雖然有了契約作爲倚靠,但蘇蓁心裏的謎團成千上萬,一時半會竟不知從哪一個開始問起。
想了想後,方纔問道:“你和蕭漠翰元帥究竟是怎麼回事?”
薄意暄挑眉,這丫頭果然滿心都是那隻狐狸啊
“也沒什麼陰謀陽謀,蕭漠翰當年在嘉城身死之際,我恰巧路過。見他生魂純粹,但又被怨念和冤屈纏身,這才與他立契,由我爲他尋找真相洗刷冤屈,而他則要奉獻出他的生魂,供我食用。”
蘇蓁自知還敵不過天道契約,但總不能真的讓薄意暄喫掉蕭漠翰的生魂吧
“那個.你能不能放.”
“不能!”
薄意暄的果然拒絕,令蘇蓁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兒。
她深吸一口氣,又問道:“那薄意暄又是你從哪兒收來的冤魂?”
“我就是薄意暄,這是我唯一的名諱。”
“啊?可你不是叫鬼骨子嗎?”
“那是凡間那羣蠢貨給本尊起的諢名!”
薄意暄又自稱‘本尊’了,足可見他討厭極了‘鬼骨子’這個名字。
“那你利用江行誆騙月娘,又假扮覃止誘我們回千年之前,是真的想替覃止找出真相?”
“然也。”
“那些逝荒鈴,是爲了存儲亡魂之用?”
“嗯,那都是些黃泉地府不肯收的冤魂,若他們不寄居在逝荒鈴裏,魂魄早就消散了。”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了?”
薄意暄點頭。
“何時知道的?”
“你在霽月坊外吹奏浮生曲的時候。”
“那糜夭是誰?”
薄意暄直視着她,搖了搖頭。
“不能說?”
“我看不透他們。”
“看不透?你可是冥皇!在冥界地位僅次於孟婆之下!又怎會有你看不透之人?”
“六界生死簿中,有關糜夭,並無記載。”
蘇蓁覺得不可思議:“難道她來自於六界之外?”
薄意暄但笑不語。
但一個瘋狂的念頭猶如野草般在她的腦子裏瘋狂生長.
“她和尹深之間又有什麼糾葛?”
“三生石上,亦無記載。”
蘇蓁驚訝過後,心裏也有數了。
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半晌之後,才接着問道:“我算不出阿湛的命數,你可知他生死何歸?”
“你是說翼人魚族少主?”
“對!”
“那個孩子啊”薄意暄眼裏流露出一絲戲謔:“是太極命格”
太極命格?
既然薄意暄都如此說了,想來阿湛會遇到貴人,逢凶化吉,心願皆成。
“那姜溫和姒離在黃泉可有相遇?”
蘇蓁如此發問,也是想旁敲側擊的詢問姜溫的生死和下落。
“姒離簪已經迴歸了孟婆手裏,但姜溫的生魂並沒有歸入黃泉。”
蘇蓁的手不自覺地握緊,焦急之色溢於言表。
“鬼差尋遍六界,並沒有尋到他的蹤跡。”
“你是說他已經魂飛魄散了?!”
蘇蓁瞳孔地震,聲音有些顫抖。
她特意將姜溫的下落放到了最後才問,便是害怕聽到不好的消息
見她的眼眶紅了,薄意暄脣瓣動了動,卻不懂怎麼安慰,於是只好將目光轉向了赤凰。
赤凰嘆氣道:“蓁兒,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也許他只是化爲了本體正在吸取天地靈氣,他可以修煉出靈識第一次,就可以修煉出第二次。”
蘇蓁斂眸,將淚意逼退,用沉悶的聲音說道:“此事一定要瞞好,不能讓樂殊知曉。若他問起,只管告訴他姒離的下落即可,能拖延多久是多久。”
顧昀舒臨死前將武器留給了樂殊,自然是將他視作了摯友。
“好!我一定會守口如瓶的。”赤凰說道。
但薄意暄並沒有直接應下,反而說道:“當年孟婆下黃泉令追捕偷盜姒離簪的汀狸樂殊,故而他始終是戴罪之身。不過,我暫時不打算回冥界,這才一直留他性命。可當我重返冥界之時,一定會將他帶回,屆時.這個祕密可就守不住了。”
“能瞞多久是多久吧。”
看着她神色落寞,薄意暄問道:“你怎不問有關了塵之事?”
了塵
蘇蓁想起那個被佛光籠罩的和尚,心猛地被刺痛了一下,眼裏似乎起了一層水霧。
她始終想不起來,了塵是何時起黑化的。
所有的美好回憶,都在翼人魚族覆滅那日戛然而止。
自那之後,只餘痛苦和殺戮。
蘇蓁沉默良久,雖一言不發,但薄意暄還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你還是不願相信了塵會變壞?”
蘇蓁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天災殺千千,人禍殺萬萬。愛可以包羅萬象,但不能顛倒黑白。論我信不信他,又有何用?我也沒法子回到過去,阻止我和他的初遇,阻止六界對翼人魚族趕盡殺絕,阻止姜溫和褚墨宣以六界佈局,讓所有人爲我陪葬,更無法阻止因姒離和姜溫以及樂殊間的愛恨糾纏,導致整個人界被冰封了七十萬年。”
薄意暄聽着她說‘愛可以包羅萬象,但不能顛倒黑白’,不知怎地,心裏莫名有些欣慰。
“了塵死了,早在七十萬年前,他就死了。”
薄意暄的話很直白,他的聲音也很輕,但蘇蓁覺得震耳發聵。
“死了?!七十萬年就死了?這怎麼可能?”
“姒離說過,她曾在冥界見過他。”
人只有死了,亦或犯下深重的罪孽,方可入黃泉。
“可是,我能夠轉生爲蘇蓁,是因爲他找齊了我的生魂碎片啊!”
雖然薄意暄不喜某人,但此刻也不得不替那個癡情的傻子說一句:“褚墨宣那個傻子難道沒告訴你,他分裂神魂入輪迴,是在蒐集你的生魂碎片?是他受盡了生生世世輪迴的分裂之苦,纔能有你今生的命。”
蘇蓁身子一抖,險些掉入水裏,幸好赤凰眼疾手快將她扶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