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席捲整個廣場,高臺之上,楚瀟月急忙運起靈力,壓下身邊涌起的大風,眯眼看去,一個全身被黑布罩着的肥碩人影正站在廣場中央。
帽兜之下,露出的半塊鬼面猙獰可怖,伴隨着此人一身陰森之氣,讓人覺得很不舒服。
楚瀟月眯起眼睛,她不記得自己得罪過這樣的人,原文中好像也沒有這個橋段。
她抿起嘴脣,心中有一絲極爲不好的預感。
她之前一直隱瞞身份,公佈身份之後就進入了重涯之淵,沒什麼機會得罪人,張星子也是不久前纔打了照面,也沒得罪她。
這個奇怪的東西是哪裏冒出來的。
那黑衣鬼面桀桀怪叫,發出的聲音嘔啞難聽。
“識相些,乖乖把重涯之淵中的傳承之物交出來,我便留你一張好皮。”
他身上威壓重重,輻射向整個廣場。
楚瀟月只感覺一股巨力,彷彿按着她的腦袋,要讓她跪倒在地。
蕭時予正站在她身邊,驀然冷哼一聲,雷源瘋狂旋轉,幾乎將體內所有靈力激發出來。
楚瀟月的壓力驟然一鬆,眼神卻更沉了。
這黑衣鬼面,至少有金丹修爲!
幾位執事見狀,紛紛如臨大敵,聽他如此說話,更是驚訝地看向楚瀟月。
楚瀟月不動聲色,心中卻是大震。
傳承?這個人是爲了傳承來的?
廣場上的選手們紛紛退避,慌亂之下狼狽奔逃。
黑衣鬼面見到如此情狀,彷彿十分得意,怪笑幾聲之後,聲音驀然陰冷入骨。
“速速交出來,否則,這,就是你的下場!”
只見他黑布衫一揚,拋出一物,徑直向楚瀟月砸去。
楚瀟月連忙拔劍,然而還未等劍鋒揮下,她瞳孔驀然一縮!
這是一個人!
紅裙飄揚,女孩身影好似飛鴻,於半空中將那砸來人影接住,足尖凌空一點,又落於高臺之上。
懷抱中,一個形容枯槁的身體扭曲恐怖,全身上下輕飄飄沒有多少分量,皮貼在骨頭上,晃垂着,一頭長髮雜亂如草,將那人面孔覆蓋住,隔着零碎破爛、看不出本色的衣服,楚瀟月幾乎能摸到一根根貼在皮上的肋骨……
她雙眼大睜,緊緊盯着這人蓬亂頭髮下露出的一角衣領。
那被血污和泥土揉搓的已經看不出顏色的衣領上,有一塊微微凸起的刺繡。
楚瀟月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那塊衣領。
衣領上,繡着一把寶劍,劍身修長,直指蒼穹。
寶劍周圍兩條藤蔓纏繞向上,彷彿兩道拱衛寶劍的凌厲劍氣,帶着一往無前的氣勢。
纏藤利劍。
正是楚氏家徽!
站在臺下的楚創瑞看着剛剛飛出的身影,就覺得整個人彷彿被重嶽壓頂,幾步跳上高臺,卻見楚瀟月蒼白的手指顫抖着,輕輕拂開那人面上覆蓋的亂髮。
“爹!——”
楚創瑞大喊一聲,跪伏在那人身上。
楚瀟月手指驀然狠狠攥成拳頭。
雖然這人眼簾合着,雙頰凹陷,額上滿是鮮血,但楚瀟月還是一眼認出,此人正是早前被派往燕家的楚家金丹長老,楚創瑞的父親——九長老!
怎麼會這樣?
無法置信!
楚瀟月整個人不禁恍惚起來。
九長老是金丹大圓滿的修爲啊!
即便是遇到元嬰修士,也不是不能脫身,何以被折磨成這副模樣!
是誰……
楚瀟月霍然轉頭,狠狠盯住廣場中那個黑衣鬼面。
然而那黑衣人彷彿很享受這樣的目光,鬼面後響起一聲聲怪笑。
蕭白喬從震驚中回過神,一步搶衝到九長老身邊,純白色靈力一閃,大叫道,“他生機未絕!”
這一聲,彷彿將楚瀟月也一併喚醒了,她深深望了蕭白喬一眼,聲音沉痛而鄭重,“懇請蕭長老相救。”
她的話裏包含的意思太多,蕭白喬抿了抿脣,“這是自然。”
說罷盤膝而坐,兩道白光柔緩卻不失威能,朝九長老而去。
楚創瑞滿臉是淚,呆坐一瞬,隨後立即翻出儲物袋,將裏面所有丹藥一股腦往外倒,之後打開一個個瓶瓶罐罐,將丹藥一個又一個往九長老嘴裏喂。
他不敢說話,動作也很輕,小心翼翼的,像是怕打擾了蕭白喬,惹她不快。
又像是怕驚到了九長老,會讓他怕、讓他痛。
九長老的臉很可怕,就像是裹了一層皮的骷髏。
楚創瑞卻小心翼翼,捧着他的頭,將丹藥用靈力化開了,小心滴在血肉模糊的嘴脣上。
一滴眼淚砸在他的衣襟上,瞬間暈開。
又一滴眼淚砸在手指間,和着丹藥,流入九長老的口中。
通天學院其他人紛紛手忙腳亂地往外拿丹藥,一瓶瓶一罐罐堆在楚創瑞身邊,轉眼堆成一座小山。
一顆又一顆。
楚創瑞固執地喂着丹藥,有黃階的,有玄階的,有補充靈氣的,有調理經脈的。
不管是什麼樣的丹藥,他也顧不上對不對症,反正都是有益的,就這樣一顆顆喂下去。
“夠了。”
洛霞半跪在他身邊,“這個時候不宜進補過甚。”
楚創瑞手一頓,又再拿起一顆丹藥,擡手伸向九長老嘴邊。
“我說夠了!”
洛霞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卻見楚創瑞擡起臉,那是一張失魂落魄的臉,眼睛裏的無助和恐懼躲在淚水後面。
“那你說,我能做些什麼呢……”
洛霞的眼圈迅速紅了起來,別過頭去。
天地間,只有狂風的聲音。
“楚家小兒,你可想好了?”
黑衣鬼面見楚瀟月半晌不動,已經不耐煩了,“我最後說一遍,將傳承之物交出來,不然,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這個人,目的是傳承。
楚瀟月擡起眼,冷冷看着他。
從出現到現在,他的目標很明確,他要燧火綾。
他爲什麼會知道里面出了傳承?
重涯之淵因爲用作團隊賽場地,整個被封鎖了起來,連五大學院的執事都不知道里面有傳承,爲什麼他會知道?
就好像燕雨兒,原文中,現實中,燕雨兒都好像對這個傳承勢在必得,一次是機緣,兩次就很蹊蹺。
是有人指點她嗎?
是誰在指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