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屋依然和她第一次來的時候一樣，黑漆漆的，除了那個巨大的電子光屏之外，什麼也沒有。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這次小可愛沒有再藏起來，反而站在光屏前等着她。
一看見姜錦出現，小可愛便巴巴地奔到了她的跟前，喜氣洋洋地說道：“主人您回來啦！這次的任務完成得很漂亮哦，我爲您瘋狂打Call！”
相較於小可愛的喜悅，姜錦此時的情緒顯然並不太高。
她想起了自己在回到小黑屋之前看見的那一幕。
刺目的燈光，以及向她衝來的失控的大卡車……
她萬萬沒有想到，她這次的脫離，竟然是以這樣一種方式。
姜錦閉了閉眼睛，完全不敢去想，在那個世界裏，姜夫人他們得知她的“死訊”之後，會有多麼難過。
漫長的靜默之後，姜錦低聲問道：“我什麼時候才能回去？”
感知到姜錦此刻情緒不高，小可愛臉上的歡喜也跟着淡了下來。
它想說些什麼，但看到姜錦那一臉頹然又蕭索的臉色，小可愛終究還是將想說的話咽回了肚子裏。
“回去倒是隨時都可以回去，不過——”小可愛說着說着，面色突然變得有些糾結，彷彿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接着說似的。
姜錦不禁蹙緊了眉頭，“不過什麼？”
“不過您回去之後只能短暫的停留兩天，兩天之後，您還是得回到這裏開啓新的任務。”小可愛有些底氣不足地說道。
聽見這話，姜錦的眉心不由蹙得越發緊了，心中的戾氣也越來越重。
不知道爲什麼，此時的她分外生氣，心中有一股無名邪火正“蹭蹭”地往上冒着。
“憑什麼？憑什麼你讓我做任務我就得做任務？小可愛，我是你的奴隸嗎？”
姜錦道：“當初你不經過我同意就將我弄到這裏來我忍了，你騙我做任務我也忍了，可是這並不代表我就要心甘情願的做你手中的工具。”
“是，你確實有些超越常人的能力，所以我可能拿你沒有辦法，但你若是真把我逼急了，咱們大不了拼個魚死網破。”
姜錦幽幽道：“反正活在這些虛假的故事裏面，跟死了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難得看見姜錦發這麼大的火，小可愛不禁有些瑟瑟發抖，忙不迭安撫道：“主人您別生氣，先冷靜一下。”
“我知道您現在心情很不爽，但我這不也是沒辦法嗎？幫NPC化解執念這件事就只有主人您能做，所以……”
“所以？所以我就活該被壓榨對嗎？”姜錦冷笑着問道。
這話說的，小可愛當然不可能承認了。
它聞言忙不迭地擺手道：“不不不，主人您怎麼會這麼想呢？我哪兒敢壓榨您啊，實在是現在的形勢它有點嚴峻，我也是沒有辦法，所以才讓您受了委屈。
“我保證，等日誌空間的情況好轉了，我一定給您更多的自主權利。”
小可愛這話倒說是得挺信誓旦旦的，可姜錦卻是一個字都不肯信的，不過她也沒有再咄咄逼人就是了。
事實上，她剛纔不過是借題發揮罷了，現在脾氣發完了，她自然也跟着冷靜了下來。
但是姜錦現在還不想死，所以她想了想，覺得還是給自己撈到足夠多的好處比較靠譜。
這麼想着，姜錦不由得心思飛轉……
“更多的自主權利？更多是多少？”姜錦面無表情的問道，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被她這麼一問，小可愛不由有些着急，額頭上的冷汗都快要滴下來了。
“您覺得呢？你覺得多少比較合適？”小可愛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
姜錦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笑得有些意外，“你問我多少合適？這難道就是你的誠意？”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覺得我們這天兒是沒法兒繼續聊了。”
說罷這話，姜錦便轉過了頭，一副拒絕交談的樣子。
小可愛看得傻眼，但還是硬着頭皮道：“不然……以後的任務全都由您自己來挑？您高興去哪裏做任務就去哪裏，想做什麼類型的任務就做什麼類型的任務，我絕不干涉！”
不干涉她選擇任務？這個倒是可以有，但是卻不夠。
於是姜錦繼續雙手環胸，面對着電子光屏不發一言。
小可愛一看這陣仗，心中不由更慌了，忙道：“還有休假！每次做完任務，您都可以休息幾天，怎麼樣？”
聽見這話，姜錦的眼皮終於動了動，“休息的時候我是不是待在自己的世界裏？”
“對。”小可愛點點頭，又飛快地搖了搖頭，“不過也不僅僅是在主世界，要是您覺得哪個小世界——也就是故事位面還不錯的話，申請去那裏休假也是可以的。”
聽見這話，姜錦的眼睛不由亮了亮，“你的意思是說，我還可以回那些小世界？”
“可你之前不是說，任務完成之後，我就不能繼續在故事位面停留了嗎？”姜錦有些疑惑地問道。
“對，我是說過。”小可愛並不否認，但它隨即又解釋道：“不過休假的停留和任務完成後的停留是不一樣的。”
“休假的話，您是以其他不重要的身份出現在故事位面的，不會對劇情發展產生太大的影響，所以這是被允許的。”
“原來如此。”姜錦笑了笑，但這笑意卻有些苦澀。
小可愛的話她聽明白了，塔的意思是說，即使她有機會再回到故事空間，那些曾經和她有過關聯的人，也都通通不會再記得她了。
思及此，姜錦不由有些失落，雖然她也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覺得失落。
其實她早該知道了，所謂黃粱美夢，夢醒了，夢中的一切便不復存在了。
姜錦輕輕嘆了口氣，眸色漸漸變得幽暗起來。
等不到姜錦的下一句話，小可愛也不敢隨意出聲，只能緘默地站在一旁。
空氣頓時又安靜下來，只有一旁的光屏還在不知疲倦地放映着劇中人新的結局。
良久之後，姜錦終於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輕聲道：“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