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禹王把着玉璽,她們沒有辦法用真正的國璽傳召陳虎,那他們就用皇帝的私印,發一份求救詔書好了。
當然,私印的公信力肯定是比不過玉璽的,到時候禹王也必然會以此大做文章,向陳虎發難。
可別忘了,這江山到底還是衛氏的江山,這朝中的大臣也並沒有全部歸順禹王,總還有一小部分忠於皇帝、忠於衛氏的直臣。
這些直臣又不瞎又不傻的,哪能看不出禹王的野心?
之前他們之所以不敢妄動,不就是苦於沒有一個能動的由頭嗎?
畢竟皇帝都昏迷了,太子又尚且年幼,至於皇后……她只不過一介外姓婦人,又被軟禁在了後宮,那些直臣便是想整肅朝綱也找不到個出頭人。
再加上他們也是真的槓不過禹王,可不就得暫時偃旗息鼓了?
可現在卻不一樣了。
陳虎奉召前來清君側,是正義之師不說,他的威名和戰鬥力,也有與禹王一爭的資本。
如此一來,那些之前不敢說話的直臣們,必然會毫不猶豫地倒向陳虎,和他一起“清君側”。
屆時再加上姜錦這個正牌皇室公主的支持,皇帝一派就更加有底氣了。
如此,朝堂那些大臣們能不好好掂量掂量嗎?
到底是擁護沒有什麼過錯的皇室正統,還是提着腦袋掙一份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的從龍之功?
要知道,雖然大部分人都有賭徒心理,但人的本性中,更多的卻是求穩。
如果能安安穩穩的過日子,誰又會閒着沒事去搞事情呢?
求變可是這個世界上最危險的事了。
若非如此,歷朝歷代的改革又怎會那樣艱難,甚至流血不止呢?
姜錦心裏想着這些有的沒的,卻也沒有忘記跟皇后說正事。
“母后,父皇的私印,您知道在哪兒吧?”姜錦問。
作爲皇帝的正妻,皇后對於皇帝的許多事還是很瞭解的,所以這個私印,她還真知道在哪兒。
就在皇帝的寢宮安泰殿。
只不過,如今安泰殿裏到處都是禹王的耳目,想要悄悄取出皇帝私印又不被人發現,還真挺有難度的。
皇后不確定自己應不應該告訴姜錦。
但轉念一想,這既是自家閨女想做的事情,並且事情最後成功的機率還不低,那爲何不試一試呢?
就算試過之後發現結果不那麼盡如人意,也不會比現在更糟了,不是嗎?
與其坐以待斃,提心吊膽的等着禹王對他們舉起屠刀,還不如奮力一搏,掙得那一線生機……
思及此,皇后的眼神頓時變得堅定起來。
她輕輕揉了揉姜錦的發頂,柔聲道:“你父皇的私印,母后自然知道在哪兒。”
“這樣吧,私印的事就交給母后來辦,錦兒只需將後面的事情安排妥當便是。”
見皇后應下了,姜錦不由鬆了口氣,“如此,就辛苦母后了。”
聽得姜錦說謝,皇后忍不住嗔了她一眼。
“跟母后還說什麼謝不謝的?爲了你,別說只是取個私印了,便是要母后的命,母后也不會眨一下眼睛的。”
“人這一生,總歸要爭過、試過、努力過,才能甘心吶!”
姜錦倒沒想到皇后居然這麼快就想通了,而且還說出瞭如此洗腦的一番話,心中一時感慨極了。
倒是她小瞧了鄭皇后這位後宮大佬了。
也是,鄭皇后若是沒有點本事魄力,僅僅靠着帝王那飄忽不定的寵愛,又如何在那喫人的後宮中立足呢?
恐怕早被喫的連骨頭渣都不剩了吧?
而皇后之前之所以那麼軟弱,不過是因爲顧念着長寧公主這根軟肋罷了。
想清楚這些,姜錦的心情一時複雜極了。
但她到底沒有說什麼,像是突然被鼓舞了似的,讚道:“母后說的對,我們就要最後放手搏一次,我就不信,那狼子野心的禹王,還真是天命所歸不成!”
就算他真的是天命所歸,她也要摘掉他頭頂的氣運光環,將他打回原形!
姜錦在心裏如是補充着。
——
京郊,小樹林。
當陳虎收到姜錦傳來的宮中消息並蓋着皇帝私印的求救詔書時,整個人對她充滿了敬佩之情。
怎麼能不敬佩呢?
要知道,如今的皇宮可是被禹王的人手圍的跟鐵桶一般,別說是人了,恐怕連只蒼蠅都很難飛得進去。
可他家二狗子兄弟不僅真的溜進了宮中,竟還拿到了皇帝陛下的私印和皇后娘娘的懿旨,給他弄來了一張如此強大“護身符”。
這等本事,你就說還有誰?!
還有誰!
反正他是沒見過。
只不過——
陳虎轉念又一想,他家二狗子兄弟不是青山村的一個小獵戶嗎?那他到底是怎麼辦到潛伏在宮中這麼久,卻沒有被發現的?
難不成他會隱身術?
還是說他有什麼別的門道?
陳虎覺得很困惑。
不過他也沒有放任自己困惑太久,一來是沒那麼多時間,二來則是因爲他的做事準則。
對於想不通的事情,陳虎信奉的一直都是不強求,譬如先把問題放在一邊,說不定哪天它自己突然就想通了呢?
雖然這種可能性很小,但總歸還是有的不是?
更何況,如今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那就是好好想想,應該如何勤王護駕,匡扶正道。
說到這個,他記得剛剛二狗子兄弟送來的密信裏,似乎有說過,讓他先去試着接觸御史大夫宋銳等人來着?
所以……他是不是應該趁着眼下這夜黑風高的好時機,去御史府溜一圈兒,探探這宋御史的底?
若是這宋御史果真如密信中所說,對禹王父子諸多不滿,那他後面就好操作了。
且說不定還能通過這宋御史拉攏更多的親皇派呢。
如此一來,他們“清君側”成功的機率便能高上幾分。
想到這裏,陳虎頓時覺得事不宜遲,竟是一刻也不願再等,立刻便動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