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伸手在姜錦眼前晃了晃,“孩子?”
被永昌伯夫人這麼一喚,姜錦這纔回過神來。
說實話,她其實不是很想和永昌伯夫人回去,更不在乎什麼所謂的認祖歸宗。
她本來也不是原主,只是這個小世界裏的一個過客。
她來此的唯一目的,是幫原主完成心願,然後離開。
所以不管是原主的身世也好,還是其父輩的恩恩怨怨也好,跟她都並沒有太大的關係。
再加上她如今也有了自己的店,還和朱家達成了合作,要不了多久就能完成任務走人,這永昌伯府的渾水,她還真是不太想蹚。
但看着永昌伯夫人一臉殷切的模樣,姜錦又不好直言拒絕。
這倒也不是說她同情心氾濫,可憐永昌伯夫人。
主要是姜錦有點擔心,自己若是一口拒絕了永昌伯夫人,但她不肯死心,回頭又找陳銘來遊說她的話,那就很麻煩了。
因爲陳銘和永昌伯夫人這個陌生人不一樣,要是陳銘也來求她,她纔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拒絕呢。
姜錦覺得還挺頭疼的。
她並不是很想要這種天降的驚喜呢!ㄟ(▔,▔)ㄏ
想了想,姜錦最終還是決定抓着原主爹出走這件事情做文章,試圖藉此打消永昌伯夫人想帶她回京認祖歸宗的想法。
於是姜錦整肅了形容,故作執拗道:“我不會跟你走的,除非你肯告訴我,我爹爹當初爲什麼會離開伯府,是不是你們合起夥來欺負了他?逼得他不得不離開?”
被姜錦如此一問,永昌伯夫人的面色頓時變得很是難看。
因爲姜錦猜的和事實也沒差多少了。
雖說她和丈夫當年並沒有直接對陳景瑞出過手,甚至他們也壓根兒就沒有想過要傷害這個心思單純的弟弟。
可最終的結果卻是,他們夫妻並整個伯府的人一起,生生將陳景瑞給逼走了。
想到自己和丈夫當年的所作所爲,永昌伯夫人的心裏就很不是滋味。
所以她是真的不想提從前的事情。
不僅因爲那事算是家醜,她不想家醜外揚,更因爲她唾棄從前的自己,唾棄那個爲了一己之私,輕信讒言的自己。
但看着眼前小姑娘那一副非要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弄清楚的樣子,永昌伯夫人便知道,有些祕密,終究是捂不住的。
思及此,她不禁沉沉地嘆了口氣,到底還是說起了那件在她看來已然極爲久遠的事情。
“這件事情,是伯府對不起你父親,是我和你大伯父對不起你父親。對你父親,我們大家都是心存愧疚的。”
永昌伯夫人說罷頓了頓,像是在努力做着心理建設般。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她終於接着說道:“這件事的源頭,還得從你的祖父老伯爺和你的祖母老夫人說起。”
“你不在伯府長大,所以可能並不知道,你祖母其實並不是你祖父的原配夫人,而是繼室填房。而你大伯父和你爹爹,也並不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
“你大伯父是原配伯夫人所出的嫡子,而你父親,則是現任老夫人唯一的孩子。”
“如果沒有發生後來的那些事情,我想他們應該會是一輩子的好兄弟吧。”
永昌伯夫人說到這裏,忽然就有些說不下去了。
因爲後來的那些事情,她是真的有些難以啓齒,也是真的悔不當初——爲着自己和丈夫的那點小人之心。
但姜錦卻不管永昌伯夫人到底是怎樣一種心情,聞言就道:“後來怎麼了?”
姜錦雖是這麼問着,但心裏其實很清楚,會讓原本關係和睦的原配嫡子和繼室嫡子反目成仇的,想來也就只有那爵位之爭了。
畢竟,財帛動人心嘛!
所以她猜,要麼就是繼室野心勃勃,想要爲自己的親兒子謀得爵位,故而對原配之子動了手,原配之子被迫反擊。
要麼就是原配嫡子聽信讒言,覺得繼母和弟弟想搶他的爵位,爲了自保,先下手爲強,對繼母和幼弟出了手。
然後兩方勢力爭鬥不休,你死我活。
不過——
以姜錦腦海裏繼承的原主記憶來看,原主爹並不是個喜歡爭權奪勢的人,所以這件事的起因大約是在永昌伯這位原配嫡子身上。
可能他爲了保住爵位而做了些什麼,從而傷了原主爹的心,原主爹纔會離開生養自己的伯府,去了杏花村那麼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吧?
也只有這樣,纔對的上永昌伯夫人剛纔說的,她和永昌伯,乃至整個伯府都對不起原主爹的話。
姜錦心裏這麼猜測着,一雙眼睛巴巴的望着永昌伯夫人,希望能得到她的解答。
而永昌伯夫人也確實沒有讓她失望,很快便給出了答案。
只不過,她的語氣聽起來卻有些苦澀和悲涼。
“後來啊……後來因爲爵位之爭,整個伯府變得烏煙瘴氣。”
永昌伯夫人道:“高門大戶裏本就有着說不清的是是非非,更何況當初的永昌伯府還是那樣複雜的一種情況。”
“雖說你父親和你祖母都是不愛爭搶的人,你大伯父也一直親近他們,但這天下總有些居心叵測的人,他們爲了一己私利,不惜將好好一個家攪和的烏煙瘴氣,以期從中謀利。”
“當初你祖父的姨娘白氏,就是這樣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女人。她爲了讓自己的兒子襲爵,處處挑撥你大伯父同你父親與祖母之間的關係,這才導致了後來你父親出走的悲劇。”
“當然,這件事我和你大伯父也是有責任的。”
“若不是我當初太過年輕,被那白姨娘矇蔽,聽信了老伯爺想要廢世子的讒言,在你大伯父面前說了不少不合時宜的話,你大伯父也不會因爲猜忌老夫人,從而疏遠你父親。”
“如果不是你大伯父先疏遠了你父親,你祖母也不會因爲一片拳拳愛子之心而被迫爲你父親籌謀,你父親也就不會因爲兩難而選擇離開伯府,以換取你祖母的晚年安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