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我就是好奇，又不是讓你彙報市場調研的結果。”
勝蔡侯根本就不懂啥叫‘市場調研’，但是明白了有話儘管說，說錯無所謂。
“家主，其實我所知道的造紙，也是‘蔡侯’改進之後的，需要麻布，漁網之類的。以前是太平盛世，這些都不缺。現在到處打戰，大家生活都很艱難，這些都弄不到。”
李大偉皺了皺眉眉頭，“造紙不一定需要這些東西啊！”
勝蔡侯苦笑道：“造紙的方法歷來如此，如果沒有這些東西，造出來的紙太‘糟’，很容易碎，用起來很不方便。”
李大偉想了想道：“嗯，那些纖維的膠連性強。”
“比較好的紙很貴，大富人家也有用的，但比較厚，而絹帛更薄，更好用些。而差些的紙，一般人都不識字沒有什麼用，即使買了也是用來做衣服的”
李大偉驚訝的道：“做衣服？用紙做衣服？”
“對呀！”勝蔡侯理所當然的道：“雖然不耐穿，但是畢竟比麻布還是便宜不少。”
“我明白了”李大偉點點頭，所處時代不同，沒有什麼可比性，甩甩頭，展顏一笑道：“好了，現在我來看看你們的勞動成果。”
李大偉充分感受到了‘古人’的服從性。他要求的分類，勝蔡侯他們完全做到了。
按照不同的原料：竹子，樹皮，草，藤等等進行分類，分別做好了前期的工作。
這個工作量非常大，毫無疑問，勝蔡侯他們一定是沒日沒夜的在幹活。
這一點既是好事也是壞事。
壞的一面就是隻有服從，缺乏創新，這就需要自己去引導了。
李大偉充分肯定了‘勝蔡侯’等人的努力，並對他們的付出表示感謝！
他們之前都是底層的存在，做的好理所應當，做的不好那就是打、罵，哪經歷過這種做了些分內之事就被如此表揚肯定的，一下子激動的熱血沸騰，臉頰都潮紅了。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李大偉的想法卻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愚人教育的確便於統治者的管理，但是阻礙了發展和進步。
儘量用通俗易懂的語言，讓勝蔡侯等人明白，其實造紙的原理很簡單。
各種植物中有一種叫做‘纖維素’的東西，想辦法把其它的東西去掉，把這個留下來，最後得到的就是‘紙’，與是否用麻布，漁網什麼的沒有關係。
之所以以前要用這些東西，是因爲那些東西里的‘纖維素’膠連性更好些，所以找些其它的東西能把這些東西膠黏到一起就能做出既薄、韌性又強的紙。
並且鼓勵大家創新，比如可以加一些東西使紙變得很香；也可以加一些驅蟲的，使紙保存時間更長一些；也可以加一些其的顏料，製造出不同的顏色紙。
一句話，大膽去試，失敗了沒關係，因爲可以作爲借鑑，再來就行。
要是成功了，就可以自己給‘紙’命名，以後世世代代將會記住你的名字，流芳百世，定能超過‘蔡侯’。
但是有一點需要注意，那就是保密，其中的關鍵步驟必須只能自己人知道。以後會設定一種叫做‘專利’的獎項，不但有名，還能有利。
原材料滿山遍野都是，不值錢，不就是多試幾次或者幾十，幾百次嗎？
失敗了無所謂，
要是成功了，那可是......自己命名啊，世世代代呀！
古人更重名
但這都沒關係了
那打了雞血的樣子，相信要攔住不幹活都會跟你拼命。
理論知識的確很豐富，流程也知道，但真正的造紙過程李大偉並不是很清楚。
需要不斷的嘗試，三人一組。
三個臭皮匠勝過諸葛亮嘛！
李大偉帶着‘勝蔡侯’和另外一名幹事一組。
至於‘小三’和‘小黑’，晚餐就由他倆負責了。
家主來了，總得改善一下大家的伙食。
李大偉看着紙槽內已經弄好的紙漿，有褐色，土黃色，暗紅色...各種顏色都有，就是沒有白色。
不死心的問道：“蔡侯啊，你以前幹過這個，這樣抄出來的紙有可能是白色嗎？”
“當然不可能！”勝蔡侯肯定的道：“現在是什麼顏色，出來的紙就是什麼顏色。”
“那你們以前製造出來過白色的紙嗎？”
“沒有！”勝蔡侯搖搖頭，“我只是偶爾曾經聽說過有比較白的，但也不是純白，而是那種灰色的。但那是不傳之祕，只是聽說，沒見過。我猜測應該是特別挑選的原料，否則不可能。”
“漂白劑？是使紙變白的東西嗎？有這樣的東西嗎？”
李大偉呵呵一笑道：“有，並且有很多種，物理的，化學的方法都有。不過這樣的只能採用化學方法。”
物理是啥？
化學又是啥？
勝蔡侯一臉懵逼，但是不妨礙他知道有能使紙張變白的神奇手段。
李大偉也在撓頭，漂白的原理知道的太多了，強氧化性的大部分都有漂白性，比如氯氣呀，次氯酸啊，漂白粉啊，次氯酸鈉呀，二氧化氯呀，臭氧啊，過氧化氫也行等等，實在是太多了。
問題是，這些試劑目前一樣都沒有。
沒辦法，只能採用另外一種辦法，只是效果就會打折扣。
在‘礦山’，硫酸的確得到的不多，但是‘硫黃’不少，除了做火藥，目的就是用來幹這個的。
‘硫黃’燃燒會產生二氧化硫，這東西就具有漂白性，只是時間久了之後會恢復原來的顏色。
簡單點說，時間長了紙會變黃。
至於多久，不知道。
紙厚，是因爲膠連不好，韌性不夠，抄紙的時候不得不使紙漿沉積的多一些。現代工業中有用硫化鈉在酸性條件下進行處理的方法。
原理李大偉不懂，估摸是增加纖維素之間的硫鍵，是不是與橡膠的硫化類似也不知道，反正高中沒學過。
有硫酸了，可以實現這個想法，但是硫酸就這麼一點點，還有大用啊，實在是捨不得。
要使紙的品質高，也需要碳酸鈉，那東西現在造玻璃都嫌少。
沒有基礎工業，一切都是那麼艱難。
人民的智慧是無窮的，在後世數千年的摸索中，人們發現，在紙漿中加入‘楊桃藤汁’可以很好的解決這個問題。
至於加多少，也不知道，估摸着來，按照比例，先少後多。
從古開始，求長生者衆多，煉丹術與鍊金術分開，大行於世。但無論哪一種，毫無例外的都要用到硫黃。
硫黃一竹筒一竹筒的拿出來，勝蔡侯看的目瞪口呆，結結巴巴的道：“家...家主，您要開爐煉丹！”
李大偉突然覺得自己像是個神棍
其實就是個神棍
“呃~不是”李大偉堅決的道：“我打算做一點化學實驗。”
化學實驗？
聽不懂，那必定是高深的神仙手段了。
簡單的做了個小爐子，分成兩層，上面放硫黃，下面燒火，最上面有多節竹筒導出氣體通到紙漿液中。
本想燻蒸原料的，想了想，這二氧化硫漂白是因爲與水生成的亞硫酸，而後電離出亞硫酸氫根與有色物質反應的，紙漿都弄好了，先試試這個再說。
硫黃燃燒產生的二氧化硫刺激性很強，當聞着味的的時候，將竹筒導入紙漿液中，咕嘟咕嘟冒泡。
刺激的氣味四溢，讓人只想咳嗽，幸好四處漏風，大家都站在上風口。
慢慢的，褐色的紙漿在一個個的氣泡之下慢慢的變白，勝蔡侯的眼睛也越睜越大，激動的身上都有些顫抖。嘴裏喃喃的道：“這麼白，這麼白，一定能造出非常白的紙，實在是太白了。”
李大偉沒這種感覺，覺得還是沒有達到那種理想的狀態。
勝蔡侯不待氣味散盡，迫不及待搖動竹簾抄紙。
抄好的紙小心翼翼的翻過來，拿走竹簾，一張溼溼的紙就出現了。
果然是曾經幹過這個活的熟練工，手法嫺熟，與另一名幹事配合默契。很快摞了好幾十張。.七
李大偉很有自知之明，也根本就插不上手，問道：“蔡侯呀，我看這紙也不是很白呀！”
“不白？！”勝蔡侯眼睛都圓了，“家主啊，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白的紙啊，現在有水，先把水壓掉一部分，然後烤乾，幹了之後會更白。並且這紙是抄過的最薄的紙了。”
“是嗎？”
“當然是，剛開始我還不放心，弄的有點厚，越往後就越薄了，我手上的感覺錯不了的。我敢打賭，這一定是最最最好的紙。”
抄好紙，擠壓幹水分，還需要一張一張的揭下來烤乾。
本來應該用鐵皮，目前條件艱苦，只能用木板代替。
木板烤熱，將紙貼在上面，很快就烤乾了。
輕輕揭下來
一大張白紙鋪在了大家眼前。
勝蔡侯眼裏閃着迷醉的光芒，摩挲了一張，輕輕的扯了扯，眼中居然閃出淚光，有些哽咽的道：“家...家主，想不到我居然還能造出這樣的紙啊，我這輩子算是沒白活了。”